慕容霄的營帳內一時間血腥氣彌漫,肖子遙一臉愁容,他脫下慕容霄的鎧甲拆開紗布,傷口已經裂開,紅肉翻出鮮血直流,雖比之前情況良好,他也能處理,但一個重傷又急於打仗的病人,他怎麼能不愁?慕容霄的傷勢根本沒到能上戰場的時候,但他不聽勸,他讓肖子遙綁緊紗布,穿上盔甲就要往外衝,肖子遙一個太醫又能如何,他連跟皇帝告狀都不能,慕容霄拿劍架在他脖子上,讓他閉嘴,肖子遙彆的沒有,就是惜命。蕭珹看到這血淋淋的場麵,皺著眉頭,十分後悔今日讓慕容霄莽撞了,他說:“雲影,你好生休息,你的傷不可再這樣胡鬨,新月太子朕替你對付。”
“陛下……您不要獨自跟他近身纏鬥,他……他的武功遠超您之上。”慕容霄直言不諱,他不能讓南榮嶼孝靠近皇帝,那人的武功如今有多強悍他太清楚了。“都是臣做的孽,此人定要臣親自除掉。”
皇帝也不是自不量力的人,他自然知道南榮嶼孝的武功他是打不過的:“好,朕等著你康複,但此時朕命你養傷,不許再上戰場。肖太醫,給朕用最好的藥,不管多名貴,都賜給安國候。”
“是!”肖子遙回。
慕容霄正要下跪謝恩,蕭珹揮手道:“免禮吧,你好生修養,朕去跟大臣們商議接下來的戰局。”慕容霄這傷確實不能再上戰場了,但是他的出現無疑振奮軍心,也震懾了新月。
皇帝離開了營帳,肖子遙重新為慕容霄處理了傷口,披上外衣後他發現慕容霄眼神有些呆滯。
“侯爺?您?無事吧?”肖子遙問。
慕容霄眼裡一直閃過那人脖頸上的祥雲項鏈,金鏈閃耀,白玉溫潤,絕對不是剛剛戴起來的狀態,應該是一直都戴著,才能養得如此光澤。想著想著他突然笑了起來,他露出一絲淒涼的微笑,接著越笑越大聲,在營帳內回蕩開,聽得人近乎絕望,他既覺得可笑,又覺得諷刺,還有一些無所適從,在看到項鏈的那一刻,他竟然心軟了,都已經到了如今這般局麵,竟還有一絲絲寄望,他是新月太子,他還能寄望什麼?
聽聞慕容霄沒有用晚飯,江恒親自端著食物來到營帳,偌大的營帳裡沒有點燈,江恒知道他沒有睡,於是自作主張點了燈,果然,慕容霄一個人坐在案前發呆,他把飯菜放在案上勸說道:“侯爺,您還在養傷,不吃東西怎麼行。”
“出去!”慕容霄帶著煩躁的聲音說道。
“侯爺,現在這種情況,您不可作踐自己的身子,後麵還有硬仗要打。”江恒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繼續說道:“屬下知道您心裡不舒服,您要是心有不甘就把他擒下,親手殺了,或者慢慢折磨他。”
殺了?他真的下得了這個手嗎?慕容霄在心裡問了自己一聲,沒有回答!
“屬下替你擒下他,把他捆到您麵前謝罪。”江恒說完都心虛,慕容霄就當他在說笑話逗自己:“你?你跟秦熠晨聯手能在他手上走過幾招心裡沒數嗎?”
江恒低下頭心裡罵娘道:還不是你教的……
“唉,你出去,本候不餓,拿走!”慕容霄心中煩躁不安,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江恒見況如此於是岔開話題,說:“侯爺,目前軍中糧草緊缺,這每一口吃的都不能浪費,您看……”他把食物往前推了一下,其實就是一碗素麵,目前糧草緊張,給到他的就僅僅隻是一碗素麵了,下麵的將士吃的就可想而知。慕容霄把燈火調亮,仔細翻閱戶部尚書錢文提交的賬目看著情況也十分糟糕,打仗的消耗如流水一般,這場戰役不能拖太久,可如今打到列河,局勢又如此危急,他得先解決糧草問題。
“這一打仗糧食就更貴了,國庫的囤糧已經快要見底,再次采購目前這個價格恐怕要把國庫掏空。”江恒說道。慕容霄提筆寫了一封信寄往京城,有一個人或許可以解決目前的困境。
“你說子旻?”皇帝很驚訝慕容霄竟然會推薦蕭珦來協助解決糧草問題。“雲影你這莫不是病急亂投醫?子旻不給我們添亂就不錯了,你指望他去解決糧草?”
“陛下,顯親王整日在京城吃喝玩樂,結交了不少朋友,他的門路或許比朝中的大臣還多。”慕容霄自打鶴東郡回來就對這個顯親王刮目相看,暗中自然調查過,“而且他隻是協助,不是主理,若是能幫上忙自然最好,幫不上也無礙,您說是嗎?”
蕭珹想了想說:“確實,他閒著也是閒著,去跑跑腿,能辦成最好,辦不成也是正常,還是要交代戶部儘快安排軍糧。”反正沒有什麼損失,就是多下一道旨意給蕭珦,讓他協助戶部協理軍糧一事。
“遵旨!”
在列河的戰役陷入了僵局,堯靖舉兵死守,新月久攻難下,慕容霄的出現也讓他們有了忌憚,不敢貿然再進攻,而南榮嶼孝帶兵在外的這些日子,新月京都那邊已經變了天,他來不及處理的薑鴻律餘黨,開始從中作梗,那些他打壓過的貪官汙吏,也開始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完全沒有考慮到如今國家在打仗的困境。
堯靖那邊糧草告急,他們也好不到哪裡。
“殿下,糧草沒有按時送來。”士兵前來稟報道。
“豈有此理!”南榮嶼孝氣得掀翻了案台,他們前方浴血奮戰,後方竟然各種理由補給不足,他下達了太子詔令,回報依然說糧草在路上,還是沒有按時送達。
“殿下,一旦斷糧這仗就打不下去了。”有些人開始焦慮起來。
“好不容易打到了列河,你讓本宮撤兵嗎?”南榮嶼孝怒火滔天。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此次戰線實在太長了,不僅僅是時間還有距離,這馬上就要過年了……”
“哼!”南榮嶼孝臉色一變,所有人都不敢多言,行軍打仗之人哪裡還有資格過什麼年,這些人在這種時候還惦記著過年?他煩悶地走出營帳,氣憤這些人沒有作為軍人的血性,他騎上戰馬在附近獨自溜達透氣,京中薑鴻律留下的隱患實在太多,他在京都的時候各方實力壓製,他們不敢露出馬腳,他一離開京都,他們個個就開始蠢蠢欲動,可他若是如今回京處理,這邊恐怕會讓堯靖鑽了空子,好不容易前麵就是列河了,真是進退兩難,此刻他必須施壓調集糧草,於是深夜他又寫了一份太子令,以絕對的權利壓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