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霄跪在皇帝麵前請求道:“陛下,微臣向陛下保證,新月皇族一脈隻剩他一人,再也掀不起任何風浪,如今他隻是臣的奴隸,求陛下開恩,留他一條性命。”
看到慕容霄竟然一再阻攔,還跪在他麵前扯謊求情,皇帝的嘴唇都在發抖:“雲影……你竟然背叛朕?”慕容霄為了這個人,跟他撤慌撤得如此肆無忌憚,皇帝心中五味雜陳,他最信任的人,最在意的人,如今麵目全非。
“陛下,臣雖有欺瞞,但絕無背叛。”
皇帝眼帶怒火指著慕容霄:“那朕今日就要殺他的話,你又當如何?”
南榮嶼孝狠狠地盯著皇帝,來啊,他但凡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南榮皇室之後。他很想報仇,很想殺了眼前這個屠殺他全族的人,想得眼裡都快要滴出血來。
話畢,皇帝朝前走了一步,那劍直抵慕容霄,他擋在南榮嶼孝麵前沒有絲毫讓步,他抬頭對上皇帝的怒火,伸手抓住皇帝的劍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手掌劃過利劍頃刻鮮血橫流,他稍稍一用力劍入心口。
所有人都呆滯住了,皇帝震驚地看著慕容霄在自己麵前如此瘋狂,隻要他往前一刺,慕容霄就能當場交代在此,皇帝痛心疾首地質問道:“雲影!你是瘋了嗎?”
“陛下就當是吧!臣自知罪該萬死,任憑陛下處置!”慕容霄無從辯解也不敢抵抗,到了這種地步一起死在皇帝劍下或許也終得兩全。
皇帝看著他身後的南榮嶼孝,恨得牙根發癢,他將劍緩緩從慕容霄手裡抽出,劍身上都是慕容霄的鮮血,十分刺眼,慕容霄左手劃開很大的一道口,血還在往下滴,胸口的傷也在向外淌血。
皇帝將劍柄遞給慕容霄說道:“雲影,朕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現在親手殺了他,朕既往不咎,你的欺君之罪,窩藏逆犯之罪,朕都可以一筆勾銷。你還是朕的安國王。”蕭珹想給慕容霄最後一次機會。
慕容霄卻沒有接過皇帝的劍,而是果斷地磕頭謝罪道:“請陛下將臣與他一起賜死吧!”慕容霄這一心求死的樣子,讓皇帝心下一片淒涼,他後退了一步,差點沒有站穩,等他緩過勁,再看南榮嶼孝,他眼含熱淚地看著眼前的慕容霄為他赴死,心中恨意更甚。
“你在威脅朕?”慕容霄將自己的性命與南榮嶼孝捆綁,皇帝感受到了一種進退兩難又十分憋屈的境地。
“臣不敢,隻是……如果他死了,臣無法獨活,陛下若是執意要處死他,臣無話可說,隻求陛下也把臣一起處死。”慕容霄是破罐破摔豁出去了。
“你是覺得朕離不開你,不敢殺你是嗎?”
“臣不敢……”
“你不敢?你簡直膽大包天……”麵對這樣的情況,皇帝需要時間冷靜下,他看著慕容霄胸口的血還在往下滴,緊接著下旨道:“來人,將此逆犯打入天牢,嚴加看管!”皇帝一句令下南榮嶼孝就要被帶走,慕容霄試圖去阻攔,皇帝猛的一把拉住慕容霄怒吼道:“慕容霄!朕隻是將他關押,這樣你都要不依不饒的話,朕就隻能砍了你們倆。”
“陛下……”慕容霄想繼續請求。
“你最好識相一點,彆一再挑戰朕的底線。”皇帝脖頸爬上了可怖的青筋,他雙眼通紅在極力的壓製。
這時蕭珦聞訊趕到,看到這種場麵他趕緊拉住慕容霄勸說道:“彆再激怒皇兄了,留著命才重要,隻是關押起來,你要冷靜!”慕容霄這才沒有再說什麼,皇帝帶著憤怒離開了安國王府,慕容霄終究沒能護住,他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心痛難耐……
蕭珦見他這幅模樣,無奈道:“你真是膽大包天,本王給你的續命還魂丹給他吃了吧?”慕容霄點點頭,蕭珦早就知道,心疼地說:“你可知那藥本王花了多少錢,費了多大勁才弄來一顆,想著你征戰沙場為國為民,特意賜給你保命用的,結果你拿來救敵國太子?”
“吃都吃了,王爺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
“是,你能耐,避開心臟捅一刀,再背著所有人偷龍轉鳳,然後來一招金屋藏嬌,哼,你可真是厲害,不,那個新月太子真是太厲害了。難怪皇兄這麼生氣,慕容霄你自己什麼身份啊,他什麼身份,你這樣執迷不悟,會有殺身之禍的。”蕭珦忍了很久很想勸他,他不是心疼那藥,是知道慕容霄在玩火。
“他如今早就不是新月太子了,為什麼就不能放了他?”慕容霄眼裡沒有了光亮,血還在流淌他也顧不上。蕭珦搖搖頭,覺得這簡直就是被鬼迷了心竅:“你是哪根筋不對了?這種掩耳盜鈴的事情你也……不說其他的,你們兩個之間血債累累,那場戰打成什麼樣,他們新月皇族全都死了,都是你打下來的結果,這種家國仇恨怎麼可能化解,如今你留著他?你就不怕半夜他給你一刀嗎?日日夜夜把這樣的人留在枕邊你睡得著?”
慕容霄沒有說話,他心想他不但睡得著,還睡得非常好,不過一直不提的矛盾點被蕭珦一語道破,他胸口發疼,鮮血一滴滴順著傷口往下流。
蕭珦看他這渾身是血的樣子,也不忍繼續責難,趕緊讓下人扶他回房間,招來肖子遙給他治療傷口。
天牢裡常年不見天日陰暗潮濕,遇到冬日更是濕冷無比,寒氣似乎從地麵直竄進身體裡,躺在稻草鋪的榻上蓋著薄薄的被子,寒氣從四麵八方侵襲而來,南榮嶼孝的手腳凍得已經快失去了知覺,他把自己蜷縮起來,即使這被子應該被很多人蓋過,氣味也不算好,但是在這樣的情況能有一床棉被,他怎麼也嫌棄不起來。原來外麵有這麼冷,他在慕容霄銀霜炭的供養下,根本不知道堯靖的寒冷是這麼的刺骨,離開了溫暖的房間和從不間斷的炭爐,天牢裡冷的像冰窖一樣。
遠處蕭珹看著牢籠裡的人蜷縮在榻上瑟瑟發抖,心中沒有半分痛快,他很生氣但又透著幾分無奈,他交代獄卒說:“去,給他加床被子,彆凍死在這裡。”
“是!”
蕭珹轉身離去,他不該來的,可依然鬼使神差般就到天牢裡,就純粹想看看那人成為階下囚的樣子,想讓他慢慢在牢裡耗死,可是今天慕容霄那副拚命的樣子,讓他心驚膽戰,牢房裡的那人要是就這麼凍死了,慕容霄會如何?他說他絕不獨活,蕭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被慕容霄威脅到了。
安國王府此刻亂成了一團,一盆血水從慕容霄的臥房端了出來,“還好這一劍不深,都隻是皮肉傷。”肖子遙洗洗手上的血,開始準備寫藥方。慕容霄坐在榻上,上身裹著厚厚的繃帶,胸口的血跡從白色紗布滲透出來,他的額頭上沁著汗,喘著粗氣,很疼!
蕭珦趁著這個機會繼續勸說道:“慕容霄,你……你這是何苦?南榮嶼孝騙你,背叛你,當初我軍被逼至列河,傷亡慘重,我們兩國水火不容,注定的兵戎相見,你喜歡誰不好你非要執著他?如今他國破家亡,你還指望他能愛你嗎?你留著他乾什麼?你不忍心,救了他,就讓他在外麵自生自滅好了,你還非要放在身邊,本王真的不懂你,如今你惹得皇兄對你……你真以為他不會殺你嗎?你可知道一個為君者,能有多狠?”蕭珦話說到一半好似又咽了下去,剛剛說的話十分不妥,還好這屋裡隻有受傷的慕容霄和忙著寫藥方的肖太醫。
麵對蕭珦的苦口婆心,慕容霄沒有理會,他的心已經跟著一起關進了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