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鷗外一直以來都是一個聰明人。
所以在他掏出通信設備時神宮寺沒有絲毫意外,甚至認為這才是正常的。
或許是因為定義的家人裡隻有森鷗外的年齡符合吧,神宮寺對於森歐外一直以來都有一種奇特的信任——當然,這一點在他對太宰治上同樣適用,隻不過奇特前要加個更了。
他想:大家都好厲害,太宰、森先生、愛麗絲、中也還有泉哥。大家似乎都是可以碾壓他的存在。
不過不要緊,他隻要好好攢啟動資金然後去開咖啡廳就好了。嗯…還要讓太宰也來嘗嘗到時候店員的手藝。
神宮寺的胡思亂想被聲音驅散,視線下意識聚集在了錄音筆上。
那裡麵的聲音是“羊”的人,而且還是他抓的那一夥。看來工廠大道那邊派去的恐怕都是什麼無足輕重的角色。
…不對,“羊”裡除了中也還有什麼可以拍的上號的人物嗎?嗯,PUA大師白瀨可以勉強提個名。
“喂……中也!救救我們!你在那裡的吧?”通話口流出年幼的聲音。“基地被包圍了!快點,你的話總有辦法的吧!你的話可以辦到的吧,就像一直以來那樣……”*
又開始了。
永無止境的索取。
神宮寺的目光飄向攥緊拳頭的中也,再次在心底哀歎他的可悲。至少自己是明白被當做武器使用的,中原中也隻是被蟻蟲覆蓋著、阻攔著的“食物”。
森鷗外按下了按鈕,辦公室裡粗重的、蘊含怒氣的呼吸聲清晰可聞。中原中也攥著的拳頭微微發抖。
“真是很容易哦。就算武裝了槍.械,他們的鍛煉程度也實在是太粗糙了。”*森聳聳肩,再看了眼站在一旁看戲的神宮寺。“‘羊’……這個在橫濱的一等地上建成勢力範圍,實行反擊主義的組織。但除你以外的構成員,都是些持有手.槍的普通孩子。要綁起來真是非常簡單哦。單是和也君一人都足以乾掉你以外‘羊’的所有人呢。”
森鷗外所說的話不止是在激怒中原中也,同樣也是在警告他「你的同伴可是有很多都在我們手上」,完完全全把握住了中也的命脈。
以至於他現在不敢再近半分。
誰知道森鷗外下一刻是不是就說“你再動一下就會有一個‘羊’的成員死掉。”中也不敢拿人命來賭,他不是一個賭徒,更不是一個冷血的製裁者。
“……混蛋……”*
中原中也從咬緊的牙關深處發出低吼。*
“怎麼了?那個拳頭是怎樣。為了健康而做的運動嗎?”*
森鷗外戳了戳中也停在他麵前的拳頭,聲音溫和的仿佛那一段威脅的話語不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
馴獸。
神宮寺想著。這就像是在馴服一隻野外的猛獸,掌握住命脈,帶上口籠,一步步收獲忠誠。如果森鷗外是馴獸師,中原中也就是那隻被森鷗外看中的野獸,渴望將他馴服收為己用。
太宰…是隻無法被馴服,難以接近且容易受傷的貓。攻擊力弱但能用不知道多少種方法將森鷗外推入猛獸口中。
…我呢,我就是,被雇傭來時不時收拾一下殘局,照顧一下小貓的助手吧。雖然馴獸師很想要長期雇傭但信任一直起起伏伏的助手。
中也最後還是放下了拳頭,看來森鷗外的謀略的確用對了地方。不正常的、過深的感情羈絆的確會帶來很多麻煩啊。神宮寺飄來飄去的思緒帶著視線移到了太宰治身上。
太宰治興致缺缺的圍觀著森鷗外手段了得的馴獸,最終還是研究起了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地板。
他一向敏銳,神宮寺可以確定在他看過去的瞬間太宰治就注意到了,因為那時他的身子僵了一瞬,最後還是若無其事的做著自己的觀察。
嗯,這就是讓我隨便看的的意思吧。(確信)
然後局麵就變成了神宮寺盯著太宰治,太宰治對著地板深情凝視。
剛轉過頭來準備隱晦提示一下太宰治的森鷗外:……
“總之,就是這樣哦太宰君。”森微笑著,出口將太宰治的魂喚了回來“現在這個房間裡擁有最強大暴力的無疑是中也君。但對於黑手黨而言,暴力不過是指針的其中一枚。黑手黨的本質,是利用一切手段去操控合理性。這種情況下的合理性,就是把反抗帶來的不利益,調整成了大於反抗帶來的利益。這是黑手黨的心得之一哦。”*
被吸引過去的神宮寺煞有其事的點頭。
“說不定是這樣。但是,為什麼要把那些教訓告訴我呢?”*
“那麼,是為什麼呢。”這麼說著,森露出曖昧的微笑。*
因為你已經找到足夠好用的武力派了啊。神宮寺在心裡嘀咕。
“你說,要讓不利益大於利益是吧。”中也瞪著森,“交換情報也可以。為了我的利益呐——不過首先,要由你們先說。我聽了之後再做判斷。”*
神宮寺覺著自己聽得好像有些困了,感覺什麼地方都用不到他,所以他悄悄眯起了眼睛。
太宰治瞟了他一眼,又將注意力轉回森鷗外和中也的交易上。
“可以。”森笑著說道,“首先是我們的目的。我們在追蹤有關死去的先代出現了的傳聞。根據太宰君與和也君的調查,這半個月裡有三次,全都是在擂缽街目擊到了先代的身影。然後第四次————他在你們麵前顯現,用黑色火焰將你們吹飛了。真是頗有因緣的事。有關這個,你知道些什麼嗎?”*
森鷗外和中原中也對視了一會,中也才扔下一句話“死者不會複活。”*
“我也是這麼想的。畢竟要是能夠複活的話,醫師們全體就都要失業了呐。不過……這話也變得無法說出口了呢。你們看看這個。”*
神宮寺有種不祥的預感,他睜開眼,視線聚焦在放映機映出的影像中。熟悉的環境,與它一牆之隔的地方神宮寺巡邏時去過不知道多少次。
那是港口Mafia本部大樓內金庫裡的監視影像。
“這是港口黑手黨本部大樓內金庫的監視影像。這裡保管有一半的港口黑手黨隱藏資產。與首領辦公室並列,是最難入侵的場所之一。——我想讓你們看一下這之後。”*
森鷗外下一秒就如此介紹到,並用手指著一疊疊鈔票空隙中很難被辨彆出的人影。
“…該不會。”*太宰治的聲音很輕。
人影隔著監視器與他們對視,深沉的黑,與昏迷前看到的眼神如出一轍——不像活人。神宮寺做出判斷。
老人——先代首領,像是能夠看透觀看影像的太宰等人的反應,他麵向監視器開了口。*
“老夫複活了。”*
他如此說道,本就嘶啞的聲音經過監視器和放映機後變得更加破碎。倒也真像是要向森鷗外尋仇。
“從地獄的業火中。知道為什麼嗎,醫師?”*
畫麵中的先代小幅度搖晃著,身影無法穩定。輪廓像是火焰般搖動著。*
“是因為憤怒。是對自己疏忽的憤怒。那家夥吞食憤怒。那家夥將老夫從地獄喚回了現世,打算孕育出進一步的憤怒。持有強大力量的神之獸,黑色火焰的‘荒霸吐’——那家夥正是這個世界的憤怒本身。如那家夥所願,老夫將在此完成複仇,進一步散布憤怒。殺死老夫者——震顫入眠吧。”*
他繼續說著,字裡行間都將自己的出現引到「荒霸吐」的頭上。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神宮寺不就相信先代是真的複活,所以在他聽見這段話是隻覺得假的可怕。
畫麵中的先代再一次釋放出了那種讓人望而卻步的火焰,火舌將周圍的鈔票卷起、再舔舐周遭的牆壁。牆壁材料被溶解,監控器夜在高溫下被破壞,影像到此為止,重新變成一片黑暗。
辦公室裡幾人心思各異,但都沒有急著說出口——至少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是這樣。
神宮寺則是不太方便說出口。
他在煩惱港.黑這麼多的資金都沒有了,那這個月的工資該怎麼發,不會拖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