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她把他刪了(1 / 2)

雪落山鬆樹 李暮夕 7785 字 9個月前

夜晚的北京城總是很熱鬨。這是緊挨著邊緣的住宅,往東就是大馬路,到了六七點,車水馬龍人聲鼎沸,散步的、擺攤的、跳廣場舞的不絕於耳。

可今晚這份喧鬨好像沒有影響到鐘黎,她托著腮幫子坐在窗台前很久,甚至覺得自己的思緒已經遊離於這份喧囂之外,長了翅膀飛啊飛、飛啊飛,飛到了這座城市的另一端。

他在乾什麼呢?開會?還是休息?吃飯了嗎?

有時候,人的行動是受中樞神經支配的,等掏出手機撥出那個電話她才反應過來這有點冒昧。

可也已經撥出去了。

電話響了兩聲,被人在那邊接起,依然是那把低沉磁性的好嗓子:“喂——”

鐘黎隻覺得四周全都安靜下來,下意識捂著手機,靜了好一會兒。

容淩皺眉看了眼屏幕,確定還通著才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秘書敲門進來,他將電話隨意擱到另一邊,空出的手拿起簽好的文件遞過去,轉身去了落地窗邊繼續聽。

“不說話我掛了啊。”他語聲很淡。

鐘黎驚醒,連忙說:“彆掛!你吃飯了嗎?”

“你打電話來,就是問我有沒有吃飯?”他似乎是笑了一下。

隔著話筒,他的聲音聽來有些遙遠,有一種模糊而沙啞的磁性。

安靜中,格外撩人心弦。

鐘黎的臉紅了,聲音變得很輕:“……我上次在寧市說,要請你吃飯的。”

她這樣,讓人很想要逗逗她。

容淩微微攏眉,慢條斯理地說:“要請我吃飯的人很多。”

鐘黎不知道要怎麼接了,臉上的熱度已經超過了閾值。

“不逗你了。”他輕笑出聲,“我還沒吃。”

“這麼晚了還沒吃飯?”她有點詫異。其實打這個電話之前,她也沒有想到他真的沒有吃晚飯。

“下午有個會議。”他沒多說。

知道他不是個喜歡解釋的人,鐘黎跟他說了地址,把電話掛了。

鐘黎捏著手機在屋子裡傻站了好一會兒,這才一溜煙跑進房間裡去選衣服。

可她沒有什麼錢,買不起像樣的衣服,也不怎麼會化妝,精心鼓搗的反不如平時穿的好看。

“黎黎,你這是要去哪兒?”楊玨聽到動靜,好奇地過來敲門。

鐘黎有點難以啟齒,提著裙子在身前比劃:“……一個朋友。”

算是……“朋友”吧?

“男的?”楊玨笑得不懷好意。

鐘黎被她笑得怪不好意思的,岔開話題:“你快幫我看看,我穿哪條好?!”

楊玨給她挑了件玫紅色的吊帶,裡麵搭件白色的毛衫。

“太冷了吧?”鐘黎訥訥。

“要好看還怕冷?”

“……可是,穿這個會不會顯得我很輕浮啊?”

楊玨頓了一下,問她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幾歲了。

“二十七八?三十……?”其實她也不是很確定。

他看著好像很成熟,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都非常老練,但似乎也沒有那麼大,從外表上不大看得出年紀。

“你不早說。”楊玨給她換了最普通的穿著,畫了個素顏妝就讓她出門了。

約定的地點在三環那邊的一處購物區,毗鄰高校,這個點兒人流絲毫不減。

人來人往的步行街上,鐘黎背著斜挎包站在台階上,不時張望。她今天紮了個馬尾,一件米色寬鬆的毛衣搭一件蛋糕紗裙,側麵望去,眼兒彎彎,鼻尖很俏,清純又透著一點兒不諳世事的嫵媚。

容淩從車裡下來,遠遠就看到了她,不由駐足。

他等了會兒,有點想看看,這麼近的距離她多久能發現他。

但他顯然高估了某些人,目光來來回回逡了無數次,就是看不到他這個大活人。

鐘黎失落地看了看手機。

他後來終於覺得自己過分了,抬步走過去:“等很久了?”

“也沒有很久。”她抬起頭,眼眸晶亮地望著他。

容淩微頓,下意識移開了目光。

她說要請他吃飯,其實就是在路邊隨便找了個小館子請他吃一碗陽春麵。

麵端上來,看到上麵隻灑了點蔥花其他什麼都沒有後,他很明顯地楞了一下。

然後他笑了。

鐘黎紅著臉解釋說:“還有彆的,隻是需要等一等。”

“沒關係,我也不是很餓。”他眉眼淡淡。

鐘黎盯著他看了會兒,真覺得他這人有點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

“你幾歲了,容先生?”

他沒正麵回答,給她倒茶:“你猜。”

鐘黎不太確定:“二十七……八?”

他笑了:“謝謝你。”

相處起來才發現他的話其實不多,但也不會過於沉悶,她說一大堆,他默默聽著,但會適當地給一兩句見解。

其實她是想活躍氣氛來著,可說了一大堆才會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好像太多了。

而且,回味起來某些話真的很天真,很愚蠢。

但是她不知道,對於容淩這樣的人來說,天真和愚蠢其實是一種優點。

飯吃到一半,有個衣著光鮮的美女從外麵進來搭腔:“少陵,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她四下裡打量一眼,目光又落到鐘黎身上,輕輕掩唇,露出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鐘黎聽出了潛台詞。

她想說的大概是:“你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吃飯”?

容淩倒是很平靜,客氣地跟她寒暄了兩句。

等她走了,鐘黎才好奇地問他:“你不是叫容淩嗎?為什麼她叫你‘少陵’?”

“這是小時候取的名字。”

“那就是乳名咯?”

他微怔,失笑:“也可以這麼說。”

“好奇怪啊,我們那邊,乳名都是很可愛的,沒有取這麼正式的。”

“你也有乳名嗎?”

“有,我乳名叫……”她說到一半又緊急刹住,有點不好意思地偷看他一眼,“我說了你可不許笑哦。”

“我不笑。”他微垂著眼簾,一本正經地說。

可是,等她真的說出她的乳名叫“寶寶”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忍住,直接笑出聲來,牽動了寬闊的肩膀。

“都說了不笑的!”鐘黎又氣又惱,覺得被涮了。

他的自製力很強,馬上就收起了笑容:“不笑不笑。”

可那語氣,哄小孩似的。

她有點兒羞恥,又覺得委屈。

他是不是真拿她當小孩啊?

“我過了這個年就二十了。”她望著他,強調,“成年了。”

後麵的那句話聲音卻很輕,似乎有所指代。

說完後,她自己也回過味兒來,臉頰微紅,但仍是執拗地盯著他。

容淩望著她,一時啞然。

沒有好感是假的,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其實不應該招惹她。

這種小姑娘,一旦沾上,會非常麻煩。

“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他起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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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黎那晚其實不是很清楚,他為什麼突如其來的冷淡。

她實在算不上聰明,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之後她鼓起勇氣給他發過消息,但他都是隔很久才不鹹不淡地回一句,以至於鐘黎覺得自己之前的感覺都是錯誤的。

人家壓根就對她沒那意思,是她自作多情。

再次見到容淩是在不久後的一個商演飯局上。

她作為去表演節目的嘉賓之一,和公司裡的其他小花一同前往。

不過,主角是譚美兮,她和其他人隻是陪襯。

出發前,薛紅在保姆車上再三叮囑譚美兮不要耍小孩子脾氣,這次的主辦方來頭不小,且邀請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千萬彆得罪人。

譚美兮不以為然,到了現場,遠遠看到人群裡眾星捧月的那個男人,忽然就不說話了。

其餘人和她是一樣的想法。

據說對方來頭很大,多少大能上趕著奉承,還以為是個年過半百、挺著啤酒肚的油膩中年人,結果,竟是這樣一個器宇軒昂、風姿卓絕的男人。

“好帥啊,怪不得都說最帥的男人不在娛樂圈。”不知是誰的小助理發出沒見過世麵的驚歎。

“看看算了,彆想著往上攀,攀不上。這些公子哥兒,哪個外表不是人模狗樣的,可私底下呢?人家可瞧不上我們。彆看人長得好看修養不錯就往上撲,有你們苦頭吃的。”

“你說的怪嚇人的。”

“你以為我危言聳聽?向海兒怎麼出事的忘了?大晚上的跟人去公海。”

“……不會吧,不說是意外嗎……”

“這是容家人。”有人忍不住開口打斷她們。

“容?哪個容?”一人驚呼,旋即像是想到了什麼,閉了嘴。

但架不住有人八卦:“這四九城裡排得上號的,還有哪個容?”又低聲說了一個名字。

四周皆是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