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契 似青竹,風吹雨打,要被折斷了……(2 / 2)

浮屠令 西裡伯爵 2625 字 10個月前

緣何遊扶桑特殊些呢?

宴如是也不怎麼想得通。十分偶然地,她想起與遊扶桑的第一麵,不是宴門試煉的穀底,而是某個稀鬆平常的雨色黃昏。

雨點擊落晚晴天,遊扶桑握了一隻掃帚,靜靜站在屋簷下,看向那片雨淋淋的夕陽黃昏。

宴如是瞧著她,好似瞧著一支青竹立在黃昏,風一吹雨一淋,便要被折斷了。

莫名,宴如是很心疼她。

心疼她,向往她,想要靠近她。

緣何師姐總是這樣懨懨無精打采呢?就連沉眠時也愁眉不展。宴如是總想伸手揉一揉她的眉頭,好讓她展顏。

多笑一笑呀,師姐……

可當指腹真的觸及遊扶桑眉眼,原本沉睡的人忽然睜開了眼。

醫館床榻上,遊扶桑亮著一雙眼,眼底是茫然的問詢。“宴師妹?”

偷摸被抓包的宴如是倏地紅了臉,“我、我有夜盲,總看不清夜色裡的東西,才想碰碰你、確定你還活著!”

啊啊,宴如是在心裡抓狂,扯的什麼鬼理由!

夜盲是真——雖沒那麼嚴重——可最後一句話是在說什麼呀!師姐會生氣的吧?

遊扶桑卻隻笑了一笑,平躺回去,“活著呢,彆擔心。”她將自己的手腕遞到宴如是掌心,“不信師妹探一探,是不是活人的脈搏?”

夜盲好似嚴重起來了,宴如是眼前一片霧色的昏暗,她看不清遊扶桑神色,隻捉住掌心那點溫暖柔軟的觸感,撲通、撲通——

分不清是師姐的脈搏還是自己的心跳。

看她發呆,遊扶桑小聲問:“師妹睡不著嗎?”

似是在一片心慌裡找到出口,宴如是立即順著說下去:“嗯,睡不著,睡不著……”

“宴師妹的夜盲真的那樣嚴重嗎?”

“嗯……不敢在夜裡外出,也沒見過月亮……”小孔雀委屈巴巴,“師姐,我好可憐啊……”

“師妹你沒有見過月亮?”

遊扶桑好像不信,宴如是於是著急:“真沒見過!千真萬確……”

“那師妹今夜想看月亮嗎?”

“咦?”

遊扶桑握著她的手。

“今夜月色正清涼,宴師妹想看的話,我帶你去呀。”

遊師姐原來這麼溫柔嗎?還是夜盲瞧不見太多景色,手上觸感被無限放大,所以抵達宴如是心裡的隻剩下那截溫軟的腕?

宴如是不清楚。

彼時她們腿傷已好了大半,隻稍稍有些瘸,不過已能走路。被推著走向室外時,無儘的黑暗包裹住宴如是,再熟悉的山路也讓她無措至極。

但遊扶桑的氣息讓她安心。

淡淡檀香,如惺忪薄雪凝在鬆枝上,介於冰冷與溫潤之間,不太極致,溫和得令人心悸。

一如柳暗花明,眼前這清冷月色。

天邊月兒正高懸,丘下晚林都靜謐。

“師妹,看,”遊扶桑笑著說,“月亮。”

宴如是看她也看月亮,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隻道是,初春月照雪,激蕩一片沉雲琉璃,心間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