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少主會背棄我嗎?”
這麼問的時候,遊扶桑仍是笑著的。
宴如是被她牽製著,平躺榻上卻仰著頭,手腕被扣住,姿態難堪。“尊主……”她有些心虛地示弱,“我怎麼敢?……”
遊扶桑冷笑了下。
屋中信鴿已經沒了蹤影,但那份令人心悸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宴如是極快地想著說辭,豈料,遊扶桑卻沒有追問,隻又貼近一些,嗓音遊走在宴如是耳尖,氣息靡靡又曖昧,“好師妹,隻要你說,你絕不會背叛我……我就信你。”
宴如是急切道:“自、自然!我絕不會背叛尊主!”
遊扶桑捧著她的臉輕笑:“好師妹。”
宴如是還在被這笑蠱惑,忽覺脖頸處一團火熱烙印沁入皮膚,疼痛如觸了細雷火電。
宴如是暗叫不好——
血契!
這是魔修最常見的契定,以話語為媒介,魔氣為脈絡,命令對方聽命於己,不得犯戒,否則千百倍腐蝕,痛不欲生。
強者對弱者下血契,是為了見忠心。弱者對強者下血契,便是為了牽製抗衡。
而遊扶桑很強大,比任何人都更強大,絕對的實力壓製下此類契定顯得十分無用。
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染血的契定。
遊扶桑鬆了手,在宴如是耳垂留一點杏紅,花蕊似的豔。
再心情極好地退開身子,饒有興致欣賞宴如是錯愕的模樣。
“宴少主緣何這樣看我呢?隻要你不背棄我,自然一切安好,難道……宴少主本意就是蟄伏、背棄本尊?”
“絕沒有!”宴如是極快搖頭。
遊扶桑再盯她幾息,終熄了燭火。
“不早了,睡吧。”
這句倒是很溫柔。
窗外三更月,初春梨花正雪。屋內羅帷輕,錦被薄,二人分臥兩邊,不再言語,中間似隔一道銀河。
這樣板正地共睡一榻,卻讓遊扶桑想起許久許久以前,自己還是宴門內門一個毛頭小兒、才開始學禦劍便摔了腿的時日。
她在宴門醫館裡躺了足足兩個月。
當時醫館裡還有另一個人——宴如是。不過,並非是禦劍摔的,這宴門少主有個壞習慣,下台階最後幾步愛用跳的。
“如是,你這樣胡鬨遲早會摔了去!”
是以,一個風和日麗的晌午,宴門少主不負眾望摔斷了腿。
得知宴如是躺上病榻緣由的遊扶桑噗嗤一下,沒忍住笑。
宴如是急了:“我、我是怕你無聊,才來醫館陪你!”
遊扶桑才不信。
但看破不說破。
“好,好,宴師妹願意來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醫館有張八尺床榻,大得很,原是遊扶桑在躺,眼下宴如是來了說什麼也要分一片榻。
她央遊扶桑的本事愈發嫻熟,措辭已從“遊師姐”升到“扶桑姐姐”,總把遊扶桑喊得愣住。
小孔雀生性活潑,對誰都好臉色,但骨子裡還是傲的,除了對遊扶桑、對阿娘,再不會對誰這麼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