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沈紫合伸手就要掀開草席,古若臨見狀更是慌忙阻止:“大人使不得。”
古若臨攔住了沈紫合,掙紮半晌,這才告訴沈紫合:“是,是前些日子報過官的孫永才,這回他還是死了。”
沈紫合掀開了草席,入眼便是一副血肉模糊的駭人畫麵。
身旁的古若臨一看見這個,頓時激發出幾天前的恐怖經曆,胃海翻騰,酸水一浪高過一浪,終於忍不住“嘔”的一聲,衝出了屍房,大吐特吐起來。
沈紫合此時卻麵色從容,開始查驗起這麵前的這具屍首。
前幾日的一樁開膛命案,這孫永才便是親眼目睹了凶手殺人行凶的目擊者。
因為目睹了殺人,成日惶惶不可終日,於是就上天都府衙報了案,可誰知在公堂上那孫永才忽然如同鬼怪上身一般渾身發抖胡言亂語,隨後便是發了狂的衝出了衙門。
如今沈紫合再見這孫永才時,儼然成為了另一具被凶手開膛破肚的死屍,終是沒有能夠逃脫死亡的命運。
“大人,死者心臟缺失,同前兩具屍體相同,皆是被凶手開膛破肚,掏取心臟而亡。”仵作說罷又看了麵前的屍體一眼,搖了搖頭歎道:“咋們聖都城算起來已經很久沒有發生過殺人掏心的案子了。”
沈紫合聽聞再次眉頭皺起,問道:“然道聖都城從前也發生過相同的案件?”
仵作:“算起來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老劉頭乾了大半輩子的仵作,如今兩鬢斑白已是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十八歲當的學徒入的行當,在他數十年的職業生涯中,由他經手勘驗的死屍沒有上千也數百,然而最讓他印象深刻的便是當屬二十年前的李業案。
“那李業原本是仙穹樓裡一個負責倒泔水收夜香的雜役,因為長相其貌不揚,平日裡也是陰沉寡言,乾的又是這種收穢水的行當,所以誰都沒有想到這樣一個人竟然在數年間犯下了殺害八十九人,開膛掏心的驚天大案……”
老劉頭回憶著二十年李業在菜市口被斬首的畫麵,秋後的午時,太陽大的讓人睜不開眼,屠刀下的李業人首分離,鮮紅的血粘稠得就像摻了糖的漿液……
聽著老劉頭說著二十年前同樣發生過的陳年舊案,不知道為什麼沈紫合的內心竟然生出了幾許荒唐的念頭。
“大人?”老劉頭將沈紫合從思緒中叫了回來。
沈紫合:“怎麼?”
老劉頭:“大人,屬下聽說了一些傳聞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沈紫合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說便是。”
老劉頭看了看周圍,神情帶著幾分局促。又說:“大人,屬下可否進一步說話?”
老劉頭早就聽聞這位沈大人出身高貴十分喜潔,旁人同他講話都要隔著三步的距離。
沈紫合一聽這人要靠過來,嘴角隱隱抽搐了一下,然而既然他有了這樣的請求,那其中也必然有他的理由,雖然內心極不情願,但仍然點了點頭。
那老劉頭獲得了允許便上前了幾步,挨近了沈紫合,說話時刻意壓低了嗓子,道:“大人,這幾日城中有謠傳,有幾個老人看見了當年被斬首的李業……現在又出現了和二十年前相同情形相同手法的命案,這會不會並不是巧合?”
這老劉頭一靠近過來,沈紫合便嗅到了一股難以形容的味道,有點像腐爛的氣味。然而當他在聽了這些之後頓時再也無暇顧及了其他。
又有人看見了已死之人?
一個見到興許是眼花,兩個見到也許是錯覺,可現在看見鬼的人越來越多。雖說三人成虎,這其中真假難辨。可數日來這一起又一起的無頭命案,又要怎麼解釋?
這些命案的共同之處,全是在案發前皆有人見過已死之人在人間遊蕩。如果這些都隻是巧合,現在突然出現了同二十年前相同手法的掏心命案,而這些命案發生之後同樣的有人見到了已經死了二十多年的李業,這難道同樣是巧合?
那些糾纏著沈紫合的荒謬念頭現在更加的強烈。
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那些看到鬼的人說的都是真的?
那些離奇死亡的人當真都是被鬼所殺?
“稟報大人!”屋外前來傳報的衙差打斷了沈紫合的思緒。
“何事?”沈紫合問道。
“外麵有個自稱是趙鐵牛的人想要拜見大人。”
“趙鐵牛?”沈紫合並沒有對這樣一個名字有任何印象,於是又問:“他有說因何事……”
沈紫合話還沒有說完,又一個衙差匆匆來報。
隻見他單膝跪下,神色十分的慌張:“大人,不好啦,打起來……打起來了!”
沈紫合一頭霧水:“什麼打起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頭傳來“轟隆”的一聲巨響,震得沈紫合當下心頭狠狠一顫。一種極為不詳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大人!”這回是古若臨。
沈紫合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古若臨說:“羽鴉和一個叫做趙鐵牛的人在天都府衙外打了起來,他們踢碎了府外的亭子,現在已經從大堂打到了二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