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當時那個打更的蔣三就趴在地上，叫得真叫一個慘哪。”

“先是喊著胳膊沒有了，然後是腿斷了，舌頭給割走了，眼珠被戳瞎了，然後是肝兒被踩爛了，腸子也被掏出來了……”

方天賜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眼神中露出了無比驚恐的神采……

忽然，他看到了什麼，渾身劇烈的一抖，當時就嚇得哭了起來。

“後來……後來那蔣三他，他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刀子，突然就照著自己的肚子捅了下去，瘋似的剖開自己的肚子，親手掏出了自己的心臟……”

太慘了，太慘了。

他當了十幾年的賊，大半夜裡什麼事情沒有遇上過？這麼可怕的場麵他卻是頭一次見！

現在，隻要一閉上眼睛他就會做噩夢。這夢裡啊，到處都是那個人鬼哭一樣的笑聲，還有那蔣三殺豬一樣的慘叫聲。那蔣三被折騰了大半夜才好不容易的死了，這哪怕是上輩子，上上輩子能造的孽都造乾淨了，這輩子也都還完了吧。

方天賜嚇得不清，這會兒哭得簡直精神崩潰，可沈紫合卻聽明白了，這個方天賜竟然目睹了昨夜更夫之死的整個命案現場。

公堂上此時一片沉默隻有那方天賜的哭聲，眾人聽著方天賜的描述，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隻有沈紫合頭一個回過神來。

他急急問道：“那你可曾看見凶手的樣貌？”

那方天賜怯怯的看了看周圍，在眾人無比期待的目光下無措的咽了咽口水，說：“沒……沒怎麼看清！”

當時應該是三更天，他剛從錢員外府裡出來，正好聽見了三更聲響。他趴在屋簷上，隻能依稀看見那裡站著一個男人，個子不高甚至有點矮，至於相貌，當時天太黑他實在沒瞧清楚。

“不過……”方天賜忽然陷入了回憶。

“不過什麼？”沈紫合連忙問道。

方天賜告訴他：“他的眼睛……”

沈紫合：“他的眼睛怎麼了？”

方天賜：“那人有一雙非常可怕的眼睛，像要吃人一樣！”

沈紫合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連忙命人去將舊案卷宗拿來。

待人拿來了卷宗，他迫不及待的找到當年李業的案子，掀開來，上麵還有一張李業的畫像，令人頭皮發麻的正是那雙禿鷲一般的眼睛。

卷宗上是這樣形容李業的：矮小而凶殘的，人心養大的悍豹犢子，一雙禿鷲一樣凶惡的眼睛看人時就像是畜牲盯著爛肉一樣……

二十年前舉國震動的李業案，行凶時間長達七年之久。據他所述，七年間他一共吃了八十九顆人心。

□□所生的野種，從小就在落鯉湖畔的妓院裡長大，從六歲開始就在妓院的後巷裡幫忙收集穢水，一直到事發。據卷宗記載，李業殺人取心，吃心，皆是因為先天患有心疾的缺陷所致，所以一直堅信隻要吃滿100顆新鮮、健康的心臟他的心疾病就可以完全康複。

沒錯了，先天性的心疾影響了他的生長發育，令他的身高受到了影響，所以與一般人相比矮小了許多，還有那雙眼睛……

如果之前沈紫合還有所猶豫，但是現在他可以完全確定，那個在聖都城裡瘋狂作案的掏心惡魔正是重返人間的李業。

因為凶犯的身份特殊，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另生事端，沈紫合將方天賜重新收押，吩咐聖都府衙內上上下下皆不可議論此事。

一眾人現在聚集在內堂裡。

“怪不得我在水裡會聽到那樣的聲音。”沈紫合事後想起當時岸上麵的那些奇怪的叫聲隻怕是記憶有誤，現在才發現並非是自己的錯覺，那些轎夫的慘叫全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當時他們在岸上遇到的正是李業，那李業用著對付更夫蔣三的辦法，同時把這四人淩虐至死，隻是……

“萬萬沒有想到，這些被開膛剖腹的死者到最後竟然是自己殺的自己？”這樣的答案簡直就是意料之外。

然而趙鐵牛卻告訴他們：“這不足為奇，那些孽鬼本就是一種意念。”

在地府，念分為，思、念、執念、惡念、極致更上去的還有巔峰。

等級的劃分就是實力的強弱，而孽鬼的惡念到了現世，殺一個普通人同樣無需動手，但也並非如此。

羽鴉：“什麼意思？”

趙鐵牛側了側腦袋稍稍思索之後才說：“我們念的磁場同地府相互吸引，所以才能在那裡幻化出人形重新生活，而在現世，我們即使存在也隻是一種無形，所以我們並不能觸及人類。”

羽鴉：“所以李業是如何將那些人殺死的？”

趙鐵牛：“是意念。他用自己扭曲邪惡的意念製造出了幻象，那些人正是因為深陷在可怕的幻覺裡難以自拔，到最後隻能用最殘酷的死亡結束這種痛苦。”

也正是因為如此，李業才能用極快的速度，在江心亭一口氣同時殺掉了4個人。

趙鐵牛眼見眾人都陷入了沉默，又說道：“依照李業就近的一次在江心亭連殺四人來看，他的惡念正在變得強大。”

就像一個屠夫那樣，牲口殺得越多就越老練，花樣就會變得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