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中,羽鴉偷偷的看了一眼公子爺。
他的臉色現在十分難看,恐怕正在因為自己的束手無策而深深的感到懊惱吧。
日升月沉,又是一起噩耗打開了全新的一天,昨夜落鯉湖畔再添一條命案。
這一次沈紫合坐不住了,調集了所有人手封鎖了整個落鯉湖,正在挨家挨戶的找人。
雖然他明白用如此興師動眾的方法去對付一個非人類的孽鬼並非明智之舉,即使讓他捉到了李業,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給百姓,給聖上一個交代,但是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非要抓住他不可,無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大人,這畫像上的究竟是什麼人,我們為什麼要大動乾戈的找到他?”
衙差的問題沈紫合無從答起,他從不撒謊,當時就愣在當場。
一旁的古若臨見狀連忙打發掉了這名衙差,“去,乾活就是了問那麼多乾什麼?”
古若臨那邊打發掉了衙差,這邊又同沈紫合抱怨,“大人,這樣挨家挨戶的搜隻怕也是徒勞,那李業不是人類必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就讓咋們找到的。”
可沈紫合卻並不這麼認為,“葉藏於林,李業現在混跡於人群裡到處殺人,那麼還有什麼地方是將人藏在裡麵卻又叫人找不出來的呢?”
一個人想要藏起來,不被察覺,自然是要藏在人多的地方。李業現在長著一副人樣,還有什麼比混入人群更容易隱身呢?
昨夜,沈紫合重新翻閱了當年李業案的卷宗,將他的生平重新又看了一遍。發現這個李業對心臟,對落鯉湖有著極深的執念,這多半來自於他的出身,還有他的母親。於是他便大膽猜測這個李業一定就藏在這落鯉湖的某處。
事實很快證明了沈紫合的推斷,豔姬為他帶來了十分重要的消息。
於是一群人又匆匆趕去了春歸樓。
豔姬:“錯不了的,前幾日幾個丫頭還同我抱怨新來的雜役模樣嚇人,一雙眼睛盯著人看就像要吃人似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豔姬一路搖曳的領著一行人來到了春歸樓的後院,那最為陰暗晦澀的一角正是李業重回人間之後的藏身之處。
羽鴉:“你確定是他麼?”
豔姬:“之前我還不確定,昨日你將那張已經看不清模樣的畫像給我的時候,我便認出了他的眼睛。”
豔姬說完還不忘給自己的情郎拋去一個媚眼兒,古若臨頓時心花怒放,隻是礙於大人就站在身邊,沒敢表現出來,隻能暗暗樂在心裡。
羽鴉將此事稟明沈紫合,“爺,現在要怎麼辦?”
於是兩人又雙雙看向了趙鐵牛。
趙鐵牛期初還不明白為什麼大家突然都在看他,等到想明白的時候連忙舉起一直都緊握在手裡的一枚形狀古怪的彈丸,說道:“包在我身上。”
要抓捕地府來的逃犯,現世裡的武器是不管用的,還得用地府的專業工具才行。
然而當他們推開那間滿是惡臭的木門時,裡頭卻早已空無一人。
羽鴉微微皺眉:“人呢?”
豔姬也是一臉錯愕,“剛剛小杏兒還看到他了!”
古若臨:“壞了,我們在落鯉湖大肆搜找是不是驚動了他,這會兒已經躲起來了?”
沈紫合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焦慮,他向趙鐵牛問明:“孽會隱身嗎?”
趙鐵牛搖頭:“不會”
沈紫合又問:“那尋常人遇上他會有多大的危險?”
趙鐵牛:“孽的意念強大,尋常人最容易被控製。除非對方的意念強大到淩駕於他之上。”
羽鴉猜測那李業離開的匆忙想必不會逃得太遠,他們幾人要是分頭去找恐怕還能碰上,隻是擔心公子爺的安危……
“這樣,為了避免傷及無辜那些衙差就讓人先回去,我們幾個分頭去找,至於公子爺……那李業剛剛才從這裡離開,這裡也就最安全,爺您守在這裡等我們回來便是。”羽鴉三言兩語就安排得明明白白,沈紫合欲言又止,卻也無力反駁。
待他們幾人紛紛消失在了視線之內,沈紫合這時才開始觀察起四周圍的環境。
這裡狹小,肮臟,淩亂,不堪,仿佛藏進了世間所有的齷齪,若是換做從前,沈紫合簡直一刻都不能容忍這裡的一切。
伸出手指將虛掩的木門輕輕一推,吱呀的一聲,伴著叫人牙酸的聲音,門裡的世界便出現在了沈紫合的眼前。
惡臭撲麵而來,沈紫合忍受著作嘔的衝動,走了進去,卻再次因為這間屋子而滿臉錯愕。這屋子透不進陽光,臭味,騷味,腐爛味,還有發黴的味道……各種難以忍受的氣味交雜在了一起,熏得人滿眼辛辣,五感儘失。然而這一切卻根本沒有那些蛛網更讓沈紫合感到震驚。
他發現這間屋子裡從來就沒有住過人,因為這裡的一切都布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絲。
正當沈紫合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腳步聲朝著他的方向越來越近,好像已經來到了門外,沈紫合倏然轉過身來,瞪視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