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我歲數大,可眼睛可不花。”李大娘搗了搗她的肩膀,“下鄉這麼苦,你這麼好看的姑娘不得找個人幫你乾乾活啊,他那麼大高個子不用白不用。好啦,大娘給你們騰個地方。”
“大娘,我……”
李大娘腿腳倒是利索,已經跑去找自己家老頭。
一邊聽八卦一邊乾活,時間過得快。
現在沒了八卦,梁鳶隻覺得手疼的難受,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虎口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草割傷了。
擔心傷口感染,便拿著軍綠色鋁水壺把手掌衝乾淨,用手帕簡單包裹上。
傷的是右手,她的左手不聽使喚,半天也沒包好。
陳澤嶼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高大的身體遮住陽光,垂著眼眸靜靜地幫她包紮:“你歇會,我來乾。”
“不用……”
陳澤嶼皺著眉頭:“彆逞強。”
從兜裡掏了半天掏出來個紅糖月餅:“墊墊肚子。”
陳澤嶼十指不沾陽春水,此刻手指上卻遍布草汁和割痕。
看起來有點慘不忍睹。
梁鳶神色複雜:“我幫你包紮。”
相比較起來,明明他的傷口更加嚴重。
陳澤嶼淡淡瞥了她一眼:“這會王隊長不在,你好好休息。”
說完,把外套鋪在地上,示意她坐下。
梁鳶早就觀察過,一般王慶林在的時候,大家都乾勁十足,等人走後會稍微偷個懶,她確實也累的夠嗆,便坐在地上歇了會。
陳澤嶼即便彎著腰也比旁人高大很多。
他拔草的速度快,沒一會就拔完一籠。
平日虎了吧唧的中二少年,此刻因著拔草而熱汗淋漓。
梁鳶一邊吃著月餅一邊看他,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叫了聲他的名字。
陳澤嶼扭頭看她:“怎麼了?”
汗水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流,前胸後背汗濕了大片,隱約能看到結實的胸膛。
梁鳶呆愣了片刻,很快搖頭:“沒什麼。”
她的心有一絲絲的動搖,但很快被理智阻止。
有時間談戀愛還不如搞錢!
望著她的眼睛,陳澤嶼的心軟的一塌糊塗,走過去蹲在她身側,認真的看著她:“鳶鳶,你彆不理我。”
“沒有……”梁鳶張口解釋,“李大娘講的事情我都沒聽過,自然多了幾分好奇。”
才不是!
以前在大院的時候,梁鳶隻和公孫離親近,下鄉後又隻和宋黛親近。
從始至終,無論他做多少努力都不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可今天,僅僅見過一麵的大娘都能吸引她的全部注意力,一整個上午,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他知道如今能待在梁鳶身邊已經很好,可心裡還是忍不住難受。
他也想像旁人那樣被她注意。
可梁鳶就是一座冰山,無論怎麼做都融化不了。
即便如此,他也從沒想過放棄。
黑如蝶翼的睫毛很好的掩蓋眼中的情緒,陳澤嶼想伸手揉她的發頂,注意到自己手上的汙穢,又很快垂下去:“好啦,這次就原諒你啦,但你以後彆把我單獨留在原地。”
梁鳶悶悶道:“……嗯。”
陳澤嶼又恢複成之前吊兒郎當的模樣。
一連幾日上工下工,梁鳶也漸漸熟悉了現在的生活。
很累卻充實。
翌日下了一場暴雨,大隊通知等雨停後再上工。
難得的休息日,梁鳶睡了一上午,下午便繼續縫衣服。
聽著雨聲縫衣服,速度倒快了不少,最後一針結束,梁鳶深舒了一口氣。
宋黛臉色蒼白的坐起來:“穿上我看看。”
梁鳶給她倒了杯紅糖水:“肚子疼就彆坐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些藥的緣故,肚子沒有以前疼的那麼厲害。”
梁鳶把熱水袋放在她的小腹上:“那就好,治療半年後估計以後都不會疼了。”
痛經是小說中女主的通病,一般都是搭配男主來使用,具體結果則是為了促進男女主感情,可惜現在男主還遠在江城,所以梁鳶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護花使者。
把宋黛收拾妥當,梁鳶才換上衣服。
她做了件紫色的碎花襯衫和黑色褲子,都是寬鬆版的,適合下地乾活。
宋黛欲言又止:“鳶鳶,你長得這麼好看,眼光可不怎麼好。”
梁鳶皮膚白,精致的鵝蛋臉加上高挑的身材,即便放在人群中,也一眼就能注意到她。
剛剛十七歲,花一樣的年紀,就應該穿的好看些,可做的衣服……也太醜了吧。
大隊裡的嬸嬸都比她穿的好看。
梁鳶揉了揉她的發頂,笑了笑:“你不懂。”
在治安不好的鄉下,美貌是一種罪過。
背地裡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她能做的就是儘全力保護好自己。
下午四五點,外頭的雨停了,天邊掛上彩虹。
知青們也不窩在房間,搬著椅子到院子裡納涼。
梁鳶突然想到李大娘說過附近有一大片荷花塘,小聲說道:“黛黛,你在家休息,我去弄個好東西。”
“哎,你去哪呀……”
梁鳶拐出門敲了敲陳澤嶼宿舍的門:“走,跟我出去一趟。”
陳澤嶼乖乖的跟在她身後,眼神不時的瞥向她:“鳶鳶,你約我單獨出來呀。”
“這裡還有旁人?”
大雨滂沱後,七色彩虹中,又單獨約他出來,難道是……要和他談對象!
隻這麼一想,陳澤嶼就忍不住笑出聲來:“你想去哪?要不我先去供銷社買點東西?你想吃什麼呀?”
梁鳶突然停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隨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陳澤嶼,組織要交給你一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
“……我願意。”
梁鳶抿了抿唇:“跟我挖蓮藕,扒蓮子!”
原來是挖蓮藕啊。
沒關係,梁鳶能單獨約他出來,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保證完成任務。”
走了大半個小時才到地方,一眼望去滿天遍野的荷花,李大娘說過這個荷花池是個無名的主,如今正是吃藕和蓮子的時候,來都來了,無論如何都得多弄一些。
“陳澤嶼,你回去背個筐過來,順便問問隊長他們來不來采摘。”
四處無人,且下了大雨後,水看起來很深,陳澤嶼不放心她一人在這。
梁鳶擺擺手:“放心吧,我就站在路邊等你。”
陳澤嶼一步三回頭。
梁鳶沒有手表,等的不耐煩便摘了朵蓮蓬剝蓮子吃。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出現腳步聲,梁鳶扭頭:“陳澤嶼,你終於來了。”
下一秒,她被人用力推進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