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火寸條燃儘了,小和尚又點著一根,他興奮地瞅著劉慶東,“這下好啦,宗師,有您在,我可以脫離苦海了。”他指著井壁上的深溝,“善哉,不瞞您說,剛才我都絕望啦。怎麼才能逃出去呀?小僧用石塊挖呀挖,半天才挖出這一道溝溝,就是挖到天亮也無濟於事呀。”
“你是少林弟子,卻不會武功?”劉慶東感到很意外,但馬上意識到,不是所有的少林寺僧人都會武術的。
小和尚也在向其解釋,“施主你有所不知,我不是武僧。雙親死於戰亂,打小被福居主持收養,在寺裡做些提水掃地的雜活。之前是在達摩堂,達摩堂首座潭師叔對我很好,教我識文斷字。還記得師叔給我的第一本書是這樣寫的,”
他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地口誦道:“佛祖大意,謂登正果者,其初基有二:一曰清虛,一曰脫換。能清虛則無障,能脫換則無礙。無礙無障,始可入定出定矣。知平此,則進道有其基矣。所雲清虛者,洗髓是也;脫換者,易筋是也……”
洗髓經!易筋經!劉慶東平時愛看雜書、喜歡聽故事,對少林的這兩門秘籍是如雷貫耳,仰慕已久。
有史為證,天竺高僧達摩為傳真經,隻身東來,一路揚經頌法,後落跡於少林寺。在山洞麵壁禪坐九年,以致石壁都留下了他的影子。他創作了兩部秘經,一為《洗髓經》,一是《易筋經》。《洗髓經》為內修之典,歸慧可,未傳於世。《易筋經》為外修之書,留於少林,這小和尚念的想必是《易筋經》吧。
和尚念了幾句便不念了,“後來,福居主持派我去藏經閣伺候啞居士,他是個啞巴,說是中了毒,不會說話,整天隻知道翻看經書。我去山上采來蒲公英,給他煮水喝,剩下的葉子蘸醬或是包餡吃。這野菜有清熱解毒、消腫散結、利尿通淋的功用,我是從藏經閣的醫書裡看到的。”
他說的啞居士難道是避難的李煜吧?劉慶東知道南唐後主沒有被趙光義的毒酒害死,而是被縹緲峰靈鷲宮宮主送去了少林寺。李煜啞巴啦?是故意裝的,還是真被破壞了嗓子?這個實在是不好說。
“蒲公英!不就是婆婆丁嗎?它能消腫散結?”這偶得的偏方令劉慶東興奮起來。
小和尚撓著頭,“婆婆丁?我還是頭回聽說,不知它們是不是一回事?反正啞居士能說出一個字或兩個字啦,好,不好。”
對於李煜說話的問題劉慶東並不上心,他隻對婆婆丁能不能治愈肺結節感興趣。是呀,正如李玄說的,中醫乃中華之瑰寶,博大精深。彆的不說,《康熙大帝》電視劇裡不是演了嘛,蘇麻喇姑用芨芨草治好了玄燁的天花。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際,外麵傳來雄雞報曉的啼鳴,小和尚急迫地催促道:“宗師,您快帶我離開這裡吧,天馬上要亮了,被人發現百口難辯,就來不及啦。”語氣中充滿了對劉慶東的崇敬與希翼。
這可是個難題,劉慶東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出去呢?如此深的枯井,靠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爬不出去的。
望著對方那雙期盼解脫的眼睛,自己的確是無能為力,心中不免有些內疚與羞愧,“唉,他還真把我這根棒槌當成針啦,怎麼跟他解釋呢?”
“我”
“我”
他倆同時開口要講話。
小和尚謙卑地禮讓著,隨後誠惶誠恐地洗耳恭聽,“宗師您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