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聲音響起的時候,林安閒剛剛回到房間準備睡覺。
一聽見這熟悉而冰冷的念白,林安閒神情僵住。
原本躺在榻上閉目養神的蕭長夜也掀開了眼。
林安閒同蕭長夜默默對視了一眼,均從彼此的眼中看見了凝重。
短短半日,已有兩個修士被接連淘汰,這表明暗處的凶手已悄然開始行動,他們沒有時間再慢悠悠查下去了。
蕭長夜從榻上翻坐起來:“看來今晚沒辦法睡了。”
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聲音響起,不一會兒方婉從簾子後麵轉出來。
小姑娘茫然無措:“哥哥……你聽到了嗎?”
她在睡夢中被幻境淘汰的聲音嚇醒。屬於小女孩與天地間獨特聯結的靈感讓她不自覺害怕,好似她已經預見被淘汰並非那麼簡單,還有更可怕的東西等在後麵。
看見怕得發抖的小姑娘,林安閒從兜裡掏出一塊不知何時裝進去的麥芽糖。
“沒事的,有我們在。”林安閒順手捋順了方婉因睡覺而淩亂的額發,聲音溫和可靠。
說話的同時,林安閒咧嘴笑了起來,全無陰翳笑得像朝陽。
暖洋洋的,此番笑靨和林安閒本身給人的感覺一樣。
看呆了屋內的另外兩人。
方婉在他的安撫之下冷靜了下來。小姑娘雙手捧著麥芽糖,輕咬了一口,便不再發抖。
而後林安閒用商議的語氣同蕭長夜說:“我出去看一眼,你留下來保護方婉。”
在場三人中,林安閒修為最高,自然是最適合出去查探未知情況的人。蕭長夜深知以自己現有的修為跟著林安閒出去隻怕也是給他添麻煩,便點點頭,接受了林安閒的安排。
“你小心些。”蕭長夜隻能囑咐一句。
“我會的。”林安閒應下。
發生了薑小仙命案之後的醉仙樓的夜晚,格外安靜滲人。
薑小仙在樓中暴斃的事情傳的整個城內人儘皆知,再沒有人能膽大到繼續來此尋歡作樂。
原本越夜越熱鬨的醉仙樓,成了門庭冷落的荒院。
林安閒從房間裡出來,掐了個隱秘聲息的手訣,隨即將自己的神識放了出去。
作為築基期修士,林安閒的神識範圍無法與修為深厚的大能相比,但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相比於練氣期修士根本還未能修出神識,林安閒倒是能用神識為自己爭取到一些便利。
神識範圍勉強包裹了整個醉仙樓。
此前林安閒沒能找到機會用神識查探。
修士對其他修士的神識會有所感應,若是在所有人都清醒的白天放出神識,立即就會被人發現。
因而林安閒此番查探下來,竟意外發現一股深紅發黑的詭譎氣息正在薑小仙房間內凝聚。
這是此前未曾有人發覺過的。
收回神識,林安閒手撐欄杆,翻越而出,直接一躍來到薑小仙的房間門口。
推開門,房間內一派靜謐。
主人過世後,這雕梁畫棟也似的房間頓時變得冷清陰森。
林安閒凝神感知深紅氣息的方位,來到了梳妝台前,打開其中一個屜子,金貴釵環靜靜流淌華光,放在最上層的赤金點翠牡丹簪子隱隱鼓動著深紅的光。
縱使林安閒不了解凡間女子的釵環首飾,卻也能一眼看出此枚簪子與其餘首飾的價值相差巨大,將其他首飾襯得毫無光彩。
怪不得會被薑小仙放在箱篋最表麵,想來定是常常佩戴的。
可這枚華貴的簪子沾染的深紅氣息,分明是巫蠱。
林安閒對巫蠱之術並不了解,隻能憑借直覺分辨這簪子上殘餘的巫蠱氣息十足危險。
林安閒從懷裡掏出一根手帕,裹在簪子上拿起來。
可就在他拿起簪子的瞬間,其上的蠱氣像是終於發現新鮮血肉的猛獸,立時朝他襲來。
林安閒立即將簪子扔開。
躺在地上的金簪宛如張著嘴尋找獵物的蟒蛇。林安閒想了想,拿出一個單獨的儲物袋,將簪子裝了進去。
這個儲物袋是母親給他縫製的,算是黃級法寶,但林安閒能感覺到,儲物袋也無法長久壓製簪子上的蠱。
蠱蟲本身已經不見了。推知有九成九的可能是在薑小仙的體內。僅僅是殘留的怨氣便如此猛烈,看來薑小仙竟還可能是死於巫蠱。
收好簪子,林安閒回到了逐月的房間。
第二天清晨,林安閒與蕭長夜早早起身準備去查查薑小仙的屍身。可不料兩人剛走到醉仙樓的門口,就被店內夥計攔了下來。
“逐月姑娘留步。”夥計張開了雙臂,擋在門口。
蕭長夜皺眉,林安閒不耐道:“讓開彆擋道。”
夥計依舊堅持:“掌櫃的說了,不能讓你們離開。”
林安閒不想在此和一個夥計瞎掰扯,伸手正打算推開攔路人。
不料手剛伸出去,就看見門外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竟是高見崖。
原本林安閒和蕭長夜今晨是打算去找衙門找高見崖的,不料他卻先來到了醉仙樓。
高見崖看見林安閒,快步走了過來。
林安閒張嘴正想問他為何前來,身後不期然傳來一道高亢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