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重活過一回的林安閒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上一世父親渡劫到底是否成功。
墮魔後,他長居魔界,至死不曾見過父母。
也沒有聽說過萬衍宗宗主渡劫到底是身死還是成功的消息。
林安閒一時有些哽咽:“放心吧父親,我定會早日完成任務,回來見您和母親。”
三日後的公審選在了漢白玉石廣場上舉行。
何滿娘和蕭長夜並列被禁錮在兩根石柱之上。在廣場正南方修葺的閣樓之上,坐著懲戒司的長老、太仆和少仆等人。
林安閒抱臂站在高出樓閣上,看著這場過分浩大的審判。
這時,身後有人喊了他一聲:“小師弟。”
一名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哥走了出來,明明是修士,卻更像凡間的紈絝。
林安閒已經習慣了對方的打扮,笑著招呼道:“二師兄。”
來者正是林淵的親傳弟子,排行第二,林安閒的親師兄,吳明悟。
吳明悟合上扇子,輕輕在林安閒腦袋上敲了一下:“這段時間跑哪兒去了,都不帶上為兄,為兄好傷心啊。”
他摸了摸被打的地方,佯裝生氣:“疼!”
吳明悟打開扇子,笑吟吟指了指底下:“好了彆裝了,下邊兒的熱鬨開始了。”
原來他是來看熱鬨的,林安閒毫不意外,自己這位師兄的確是愛湊熱鬨的性子。哪怕主峰上的野豬打架,他都能捧著西瓜蹲在一旁看一下午。
懲戒司少仆一躍而出,來到了廣場中央,站在兩個待審之人的中間。
少仆清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廣場:“魔修何滿娘,潛入宗門,在弟子試煉時殺死兩人,罪證清晰,你是否認罪?”
何滿娘身上有傷,看來懲戒司私下裡用過刑了。
褪去了幻境中的偽裝,何滿娘看起來不過是名十幾歲的少女,沒有尋常魔修妖女那般嫵媚豔麗的相貌,反而清麗可人,一雙圓眼,好似無辜。
不過她吐出的話就不那麼可愛了。
她啐了一口:“你們正道之人就是道貌岸然,老娘殺了人,偏要抓起來關幾日,不如給我一個痛快!”
少仆蹙眉:“你這是承認殺害了弟子劉全山和弟子景玄嗎?”
“誰?”何滿娘邪笑,“我殺的人多了去了,誰記得。”
現場議論紛紛。
“作甚要審這妖女,她都承認殺了人,直接除掉她不就行了?”
“自古正邪不兩立,還是快快動手吧!”
少仆拿出一張簽字畫押過的供詞:“你已承認過殺害兩名弟子的事實,懲戒司現在對你宣布懲罰——”
“九十九道鎖魂釘,鎮壓在金霄峰劍塚之內。”
何滿娘臉上的笑意頓時凝滯了:“什……!”
不僅如此,周圍圍觀的弟子也頓時沸騰起來,議論紛紛。
閣樓之上,吳明悟用扇子掩嘴,對林安閒悄悄說:“九十九道鎖魂釘啊,不知這小姑娘能不能受得住。”
當然是受不住的,此刑罰比淩遲還要痛苦。每一道鎖魂釘都會釘入一節脊骨,每一下都讓人痛不欲生。
這刑罰太重了。
雖說何滿娘殺了兩個弟子,理當以死償命。但這般殘酷的刑罰,也是時隔多年未曾施用過了。
何滿娘的臉色全白了,已經怕得忘記了所有,像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渾身發抖。
接著,她被懲戒司的弟子解開鐐銬,準備帶去劍塚行刑。
所有人都沉默下來,看著何滿娘帶著鐐銬的腳一步一步向前挪動。
就在此時,何滿娘驟然暴起,撞翻了一個懲戒司弟子。
弟子忙拔劍自衛。
然而下一刻,何滿娘直接撞向了他的劍。
利刃刺破血肉,穿透了何滿娘的整個身子。
鮮血四濺而出,染紅了漢白玉石大地。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所有人驚訝萬分,有沉不住性子的弟子已經大叫起來。
何滿娘唇邊喋血,又一次笑了起來:“老娘……怎麼死,老娘說了算。”
罷了,她軟倒在地,血流成河。
何滿娘死了,沒有就刑,死得乾淨利索。
底下值守的懲戒司弟子頓時奔忙起來,兩人抬起何滿娘的屍身,其他人開始潑水洗去刺眼的血跡。
林安閒從高處看向何滿娘的屍首,心中越發沉重。
林安閒還沒有來得及深想下去,就被吳明悟碰了碰肩膀。
吳明悟揚了揚下巴,笑得玩味:“好了,輪到下一個嫌犯了。”
低頭看去,蕭長夜雙手被禁錮著,他低了頭隻能看見蒼白的唇色。他身上還穿著幾天前的衣服,已經有些淩亂,再加上他逸散的碎發,整個人看上去下一刻就要折斷。
林安閒皺了皺眉,不自覺捏緊了拳頭。
嘖,懲戒司的人該不會對蕭長夜用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