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她又想明白了另一件事。
在打人這件事上,她和大師兄是共犯,要是她揭穿了大師兄,那南妄師兄就會知道她也動了手!
可,可惡……
有,有壞人,好壞、好壞的人……
靈枝氣到眼裡含淚,可她的七竅玲瓏心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大師兄這是陽謀,並非對她懷有惡意,七竅玲瓏心在這種情況下,是不會感到刺痛的。
南妄看著伏低做小的朱臥龍以及他身後的狗腿子們,心中感慨萬千。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劇本,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落到他的頭上。
爽。
太爽了。
隻是……
南妄深深地看著眼前那些每一張臉他都無比熟悉的同僚們,轉身對祝天闕抱拳道:
“大師兄,師弟明日就要下山了,以後也都用不著靈獸了……這次的事,便放過這些人吧,雜役弟子修行不易,沒必要為了師弟一介凡人浪費修行的時間。”
雜役弟子們震驚地看向南妄,怎麼都沒想到南妄居然會為他們說話。
祝天闕一愣:“下山?你為何下山?”
南妄苦澀地說道:“師弟修行多年未達煉體五層,恐是與仙途無緣,管事的說,明日乃是黃道吉日,便特地挑了明日,遣返師弟與其他及冠弟子一同……回凡間去。”
他不敢奢望祝天闕今日乃是為他而來,更不敢奢望自己能抱上祝天闕的大腿,繼續留在宗門。
不過他特地提到明日是遣返弟子的黃道吉日,算是為雜役管事挖一個小坑,讓祝天闕知道,雜役弟子中有這麼一個掌握著弟子們命脈、肆意妄為的管事。
然而,南妄沒想到的是,風光霽月的佛子根本沒聽出他隱晦的言外之意,反而點點頭,讚同道:
“說得對,明日確實是黃道吉日。”
南妄:“……?”
祝天闕又道:
“你收拾好行囊,明日就入我劍宗!”
南妄:“???”
在場其他雜役弟子:“???”
靈枝率先跳了起來:“等等,明明是我先來的,為什麼要讓師兄入劍宗,我不同意,我要師兄入我器宗!”
南妄:“???”
他是在做夢嗎?
大師兄和小師妹都在說什麼?
他一個要啥啥沒有的雜役弟子,怎麼還能被搶來搶去的?
困惑的不止是南妄這個當事人,其他的雜役弟子比他更加困惑,朱臥龍更是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表情與他那挨了兩次揍、宛若豬頭一樣的臉相得益彰,視覺效果無比搞笑。
靈枝見南妄沒說話,害怕南妄比起器宗更想入劍宗,於是一把抱住南妄的腰,哭鬨道:“我不管,我就要師兄入我器宗!”
“多,多謝師妹好意……但,但我沒有火靈根,煉器之事確實有心無力……”
南妄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茫然。
不是,他怎麼還真的挑起來了啊?
沒有火靈根無法煉器?這是他配說的話嗎?
煉器煉丹不過就是求道問仙的不同途徑而已,最終不還是要看修為的嗎?
真要能讓他去器宗,他天天在那兒掃地都行啊……
“這有什麼的!器宗沒有火靈根的弟子多了,我就沒有火靈根!沒有火靈根也可以用異火淬煉啊!”
麵對靈枝耍無賴般的行為,祝天闕絲毫不懼,冷笑一聲,完全不提靈根的事,而是說道:
“入你器宗?這事你說了算嗎?”
靈枝:“!!!”
祝天闕還嫌刺激得不夠似的,補充道:“入我劍宗,我說了算!”
靈枝:“……”
靈枝:“哇——”
九歲的小師妹終於在大師兄的百般欺負下哭了出來。
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她的七竅玲瓏心直到此刻,依然正常地跳動著。
——大師兄並非惡人,隻是聽從本心,說心口一致的話、做表裡如一的事而已,即使他說話有些不顧人情,也不妨礙他是個好人。
天底下最公正的善惡指針、七竅玲瓏心如此表示道。
“我,我去你的……”
靈枝放聲大哭。
什麼七竅玲瓏心,一點用都沒有!
大師兄明明就是壞人,特彆壞特彆壞的人!
“嗚嗚嗚,大師兄仗勢欺人,我要找大師姐告狀,嗚嗚嗚……”
靈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南妄下意識往肩頭摸去,想要尋求兔兔的幫助。
然而,兔兔早在祝天闕現身的時候就隱去了身影。
到了現在,就連白霧都不再停留在南妄身邊。
南妄:“……”
祝天闕看都不看靈枝一眼,冷酷無情地對著南妄說道:“此事就這麼說定了,你與我劍宗有緣,注定要入我劍宗,方才我靈印灼燒,想來應是師尊在喚我,不知是有何要事,今日我先走一步,你好好與同僚道彆,明日自會有人來接應你,這隻信鳥予你,有事便給我寫信。”
“……謝,謝大師兄!”
南妄接住大師兄丟到他懷裡的信鳥,顫著聲音道謝,抬起頭時,眼前的大師兄早已不見了身影。
唯有手中烈日般滾燙且金光燦燦的信鳥,證明著之前發生的一切並非是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