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門大派養出來的天之驕子,就是好騙,哈哈哈哈,你們何等天真,何等——傲慢——”
少女身軀鋪滿毛發,一雙美目化作貓妖豎瞳,汙濁可怖。
她一把推開重傷失神的祝天闕,一雙利爪直指高座上的皚皚白霧,氣勢洶洶地攻了上去。
“妖女放肆!”
劍宗大長老一聲怒喝,拔劍出鞘,烈日般耀眼的劍身放出陣陣劍氣,淩厲肅殺。
離得近的幾個外門弟子當場吐了血。
二長老急忙攔住他:“師兄啊,您老人家收著點吧,上次就害得不少弟子道心破碎,你這回是想給我們都送走啊。”
“……哼。”
大長老冷哼一聲,收回了陽炎劍。
他的陽炎劍意至臻至純,乃是降妖除魔的利器。
而這些小輩們如今就連他外放的劍氣都無法承受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無妨,左右也用不著他出手。
掌門師尊麵前,料這妖女也翻不出風浪。
“盈盈,為什麼啊,盈盈——”
祝天闕痛苦地大吼,嘴角不斷溢出鮮血,眼中滿是悲戚。
盈盈真的是妖。
懷孕……也是無稽之談。
其他人或許可以與妖相愛,生下混血的孩子,但是,祝天闕一定做不到。
因為佛骨乃是天底下所有妖物邪祟的克星,就算盈盈修為高深可以抵擋,肚子裡的孩子也會在接觸到佛骨靈氣的瞬間灰飛煙滅。
認清現實的祝天闕慘笑一聲,十二根佛骨現出實體,自成法陣,佛光熠熠,令他身上的血洞迅速愈合。
對於普通人來說致命的傷口,對祝天闕而言卻根本算不上什麼。
他是整個青雲門百年間最優秀的弟子,家族勢力雄厚,又身懷大機緣,不到百歲便是金丹修為,甚至比門派內許多長老的修為都要更加高深。
修行至今,一路順風順水,從未遇到過這般挫折。
比起身上的傷痛,心中的痛才更加令他崩潰。
屈辱,羞愧,貽笑大方……
天道寵兒般的祝天闕人生第一次感受到這樣的情感。
因佛光影響而變為白金色的淺眸中倒映著盈盈最後的身影,這一幕將作為漫漫修仙路上最重要的一課,永遠刻進他的眼底。
高座之上,白霧翻滾,幾番折騰,終於凝聚成人形。
黑發黑眸,俊美無雙,白衣古樸,似有古咒相伴。
仙尊手指輕抬,輕如鴻毛地對上盈盈以命相逼的全力一擊,交手不過片刻,盈盈所在的位置便隻剩下簌簌掉落的碎片,轉瞬間便被白霧吞噬得乾乾淨淨。
霜雪似的仙尊按了按額頭,吐出一句:“荒唐。”
回聲隆隆,如鐘聲洪蒙。
“掌門仙尊恕罪!”
座下眾人異口同聲地請罪。
弟子們本就跪著,此刻更是把頭低到了不能再低。
讓妖女入宗也就罷了,還讓她在青雲大殿放肆,按理說,不止是劍宗一脈,在場所有人都要因此受罰。
但此時此刻,比起擔憂未來的懲罰,弟子們大多想的卻是——
原來大師兄是真的不知道上床要脫衣服啊。
清冷佛子,噗。
……
南妄以及眾多的雜役弟子並不知道大殿之上究竟發生了如何“精彩”的故事,等到他們恢複意識時,已是眾人接連退場的時候。
劍宗大長老來的時候氣勢洶洶地第一個來,走的時候依然氣勢洶洶地第一個走。
他的身後跟著其他長老以及三五成群的內門弟子。
比起進殿時的嚴肅寂寥,離開時眾弟子間的氛圍似乎……輕鬆了不少。
壓抑的笑聲、討論聲、竊竊私語聲交織在一起,整個大殿似乎都彌漫著歡快的氛圍。
祝天闕失神落魄地墜在人群最後。
與他同宗的其他的劍宗內門弟子們遠遠拋下他,跟著長老們早早離場,一個個腳下步子邁得極大,仿佛要和他劃清關係似的。
——其中甚至還包括向來最為關心師弟師妹們的門派大師姐,杜雪泠。
上位修仙者的威壓消散後,黑暗中宛如灰塵般渺小的雜役弟子們總算是能從地上爬起來了。
隻是能爬起來的雜役弟子也不算太多,大部分雜役弟子都因為跪得太久而雙腿發軟,無力起身。
南妄比較幸運,因為他是負責掃地的弟子,手裡的掃帚可以當拐杖使。
借著掃帚的支撐力,南妄站得還挺穩當。
在一堆七葷八素的雜役弟子中,甚至還顯得有些鶴立雞群。
站穩之餘尚有餘力的南妄特地留意了下祝天闕身後,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如預期中看見白芙塗化身的盈盈。
奇怪,白芙塗人呢?怎麼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