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如約而至,白盤圓月傾灑大地,清透溫潤地侵蝕向這黑暗。
綺麗絢爛的人造光點亮了城市,似要與明月宣戰。
於是,天地間,交相輝映。
萬千燈光的一點,映射出的,是人間百態。
水汽彌漫的浴室裡,牧隗快速地衝了個澡。開門走出時,濕漉漉的發尾上,顆顆水珠順著脖頸上的一根青筋滑落,隱入腹部,留下了旖旎的水痕。
小咪早已在浴室門口等候多時,主人剛出來,就開始在牧隗腳邊蹭來蹭去。
牧隗拿它沒法,隻好彎腰,用一隻手托起小貓,走向沙發。
隻是原本還溫和黏人的貓咪,在牧隗拿出吹風機時,迅速跑遠了。
“膽小鬼。”牧隗看著逃到電視櫃上的小咪,隔空指了指它,笑罵道。
熱風從機器中呼嘯傳來,牧隗用手隨意地抓了個造型,胡亂地吹起來。
還是有個吹風機好使啊。
牧隗摸著已然半乾的頭發想。
在收養小咪之前,牧隗是幾乎沒用過吹風機的。因為這人頭發短,乾得快。
但後來,因貓咪洗完澡需要吹毛,所以牧隗斥“巨資”挑選了靜音的寵物吹風機,誰知小咪還是非常抗拒。無法,這吹風機最後就隻能便宜牧隗了。
管它是寵物用還是人用,反正都是吹風的,沒差。
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想起,讓本就緊張的小咪更是嚇得蹦了起來。
牧隗連忙關閉吹風機,三步並作兩步,去安撫受驚的小貓,順便從褲子口袋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於是電話這頭的張牧也,最先聽到的,不是牧隗低沉磁性的“喂?”,而是小奶貓撒嬌般的喵喵聲。
“喲,小咪!”張牧也秒變夾子音,隻不過因原本就醇厚的音色,所以夾得並不明顯。
牧隗抱起小咪,將它重新放在沙發上,讓它緊靠著自己,以給予它安全感,然後開始指責張牧也:“小咪什麼小咪,就是因為你突然給我打電話,它才被嚇到了。”
“啊……對不起,小咪。是我的錯。”
張牧也踢掉拖鞋,把自己甩進柔軟的床鋪中,繼續他那夾子音。
牧隗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願再和他繼續扯皮,於是直接了當地進入了正題,問:“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麼事?”
聽到這,張牧也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模樣,神情也正經起來,“隊長,迷霧中發生凶殺案了,而且全國各城市幾乎都有類似案件的發生。”
“嗯,這,正常。”對此消息,牧隗並不驚訝,或者說,他從迷霧初現時就已經隱約有這個預感了,更何況他今兒下午還摻和到了阮世元的事件中。
“我們這兒有幾起?”牧隗問。
“唉,咱城市發生了三起凶殺案。由於破案難度大,國安局就主動攬下了一起案件,幫警察減輕些負擔,同時也算還我們這些隊員經常借用他們身份的人情了。”
牧隗隨手拿起邊幾上的煙盒,瘦癟的容器裡,僅剩一根香煙,孤零零地躺著。他抽出這根煙,然後將煙盒揉成團,投進了垃圾桶裡,回複道:“所以,這起案件是我們小隊負責?”
“欸?隊長,你怎麼知道,有人提前和你說了?”張牧也疑惑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驚訝。
牧隗嘴裡叼著煙,說話含含糊糊的,“剛收到局長讓我結束休假,明天協助破案的通知。”
“……行吧,我還以為你料事如神呢。”
“而且,”牧隗繼續補充,“這案件如果是其他小隊負責,按你那欠揍的性格,剛接通電話就得對他們分配到的悲慘任務幸災樂禍。”說罷,牧隗點燃了香煙,深吸一口,煙霧從鼻腔向外彌漫開來。
身旁的小咪看著主人,疑惑地歪了歪頭。或許,它正在認真思考,這些煙霧的由來。
張牧也無話可說。
事實上,牧隗也沒說錯。
國安局的成員更適合執行的是抓捕間諜或恐怖分子之類的任務,像這種破案的,也不是說他們沒參與過,但少,尤其是涉及凶殺案的,那更是沒有。
隻不過因為死者身份特殊。他生前是國安局的重點懷疑對象,隻是還未進行確認,就已經死在了大霧中,所以國安局才決定接手這起案件。
窩在沙發上的小咪不滿主人的忽視,站起身,爬到牧隗大腿上,抬頭看著主人,衝他撒嬌般喵喵叫。
牧隗隻摸了下它的腦袋,沒再繼續理它。
倒是張牧也這邊,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的貓叫,興奮地逗道:“噯,小咪,哥哥在這呢!”
“得了吧你,我是它爸爸,你怎麼就成哥哥了?差輩了。叫叔叔還差不多。”
“叔叔也行。”張牧也撓撓頭,樂嗬地笑道。
牧隗沒搭話,他沉默地看著小咪,過了很長時間,才說:“讓小咪叫你叔叔是因為你是我弟弟。張牧也,你什麼時候能不再叫我隊長,而是喊我聲哥哥。”
張牧也沒想到牧隗話題突然轉到這兒了,他反應了一會,撥弄著花朵抱枕上的流蘇,自嘲道:“害!隊長,我這不是不想占你便宜嘛。讓其他人聽見,又得說我沾你的光了。”語氣中有他察覺不出的緊張和失落。
“沾我光怎麼了?”牧隗不讚同張牧也的這番言論,略帶生氣地反駁他,“你本來就是我弟弟,誰敢在後麵嚼舌根,就和我去訓練場上練練!”
“沒人嚼,沒人嚼……好了,隊長,我要睡覺了,晚安!”
說罷,張牧也迅速把電話掛斷了。
說實話,他不大願意和牧隗探討這事。
聽著手機那邊傳來的嘟嘟聲,牧隗無奈地搖搖頭,冷哼了句:
“臭小子!”
陰沉昏暗的天空,黑雲烏壓壓地齊聚,閃電雷鳴蟄伏其中,雨水也即將成為這熱鬨的參與者。
人的心情或多或少都會受到天氣的影響。
更何況是一個剛剛結束悠閒假期要趕去處理凶殺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