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順著阮世元的膝蓋向下滑落,可能是之前洗水杯時不小心濺上去的。
牧隗注意到了,於是在它滑至腳踝時,牧隗伸手拭去了這顆水珠。
阮世元疑惑地看著他,牧隗連忙起身解釋,“有滴水。”
剛剛碰到阮世元腳踝的食指指腹在微微發熱,他將手背在身後,用大拇指輕輕地撚了撚,也就將那灘水塗抹在了兩指表麵。
阮世元點點頭,沒說話,手上還未乾的水滴順著指尖流下,滴落在地板上,炸開成一朵透明小花,花瓣躲進了牧隗純黑的襪子裡。
一時之間,這處空間陷入了靜默。
就在牧隗想要將抹布放回原處時,突然,
起霧了。
牧隗和阮世元心裡皆是一驚。
牧隗將抹布隨手扔到台麵上,然後一隻手拖著阮世元的屁股,抱起了他,快步向沙發走去。
阮世元為保持平衡不得不雙手攀著牧隗的脖子,但這個抱小孩的姿勢讓他有些羞恥,他隻好將腦袋也埋進牧隗的肩頸處。
柔軟的發絲讓牧隗的脖頸處有些瘙癢,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阮世元呼吸的熱氣,儘數噴灑在了他的皮膚上。
好在這段路並不長,牧隗將阮世元放到了沙發裡,然後又去檢查了防盜門和安全出口處的門。
因為是一梯一戶的布局,所以不僅電梯門入戶,就連連接樓梯的安全門也是入戶的。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安全門一般都是由戶主鎖著的,鑰匙也由戶主保管。
牧隗檢查完門鎖和窗戶後,就坐回了阮世元身邊。
現下迷霧已經很濃鬱了。
阮世元注視著迷霧的變化,在被完全遮蔽視線後,他還是沒忍住,往牧隗那裡挨近了些,手胡亂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牧隗因著突然靠近的熱度僵了一瞬,隨即牽起了阮世元的手,將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裡,“彆害怕,我已經檢查過了,所有門窗都已經鎖好了,我們很安全的。現在隻要在家裡等待迷霧消退就可以。”
“好。”阮世元乖巧地應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就在阮世元逐漸放鬆下來時,“砰”的一聲巨響嚇了他一跳。
是樓上傳來的,
落地窗被擊碎的聲音。
阮世元依據聲響判斷距離,他總感覺這響聲來源於自己家,“牧隗,”阮世元又往牧隗身邊靠了靠,“這個聲音好像是從我家傳來的,會不會是上次那個凶手殺到我家來了?”
細小的聲音裡帶著些許顫抖,牧隗知道,阮世元是真的在害怕,“不會的,樓上還有那麼多戶,不一定就是你家。再說了,就算是你家,你現在在我這裡,凶手找不到你的,彆害怕。”牧隗抬起手,在空中摸空了兩輪,才碰到阮世元的頭發。他揉搓了下阮世元細軟的發絲,安慰他。
這時,樓下似乎也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傳來。
“救命啊!救命!……”一聲聲呼救由遠及近,從樓道裡傳來。
阮世元聽出,是一樓養狗那家的女主人的嗓音。
牧隗無法坐視不理,於是他摸索著拉著阮世元來到安全門處,準備等到女人的呼救聲再近些時,就喊人躲進自己家來。
牧隗擰開了鑰匙,緊緊握著門把手,從音量判斷著女人的距離,就在他準備出聲告知女人時,樓下突然傳來了聲音,
“我是四樓的,你來我家裡,我把安全門打開!”一個雄厚有力的男聲喊道。
牧隗放鬆了一瞬,剛鬆口氣,卻突然察覺到了不對,
四樓的主人出國了,四樓現在根本沒有人住!
他立馬趴在門上大聲地喊道:“不要去,不要去!四樓主人不在!”
可惜已經晚了。
女人的痛呼聲和刀刃與骨頭的碰撞聲取代了呼救聲與慌亂奔跑的腳步聲。
不到一分鐘,兩人就再也聽不到女人的□□了。
阮世元此刻已經完全被嚇得腿軟了。
他小時雖然過得不如意,但自從被認回去後,就當起了無所事事的富少爺,整天過的是吃喝玩樂的生活,哪經曆過這些。
尤其是刀鋒砍到人骨上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讓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次迷霧的經曆。胳膊上早已結痂的傷口此刻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牧隗單手攬住阮世元的腰,讓他半靠在自己懷裡,然後用另一隻手利落地給安全門重新上了鎖。
但重物被人拖著上樓時發出的啪唧啪唧敲打樓梯的聲音隨後傳來,與之一起的,還有一個男人沉重悶厚的腳步聲,以及刀尖摩擦地麵的刺耳噪音。
然後,這些聲音來到了五樓,在安全門前停下了。
凶手與兩人僅一門之隔。
門內,
此刻阮世元哪還有什麼撩撥牧隗的心,他轉過身,將自己撲進牧隗懷裡,雙手攬住他的脖頸,小聲又顫顫巍巍地喊了一句,“牧隗。”
“沒事的。阮世元,我會保護你。”牧隗攬住阮世元纖瘦的腰肢,將他抱進自己懷裡,沉穩有力地安撫著他恐懼的情緒。
門外,
大刀砍砸金屬門麵的聲響不絕於耳地傳來,震得阮世元耳根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