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穀部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被拉起來的我又驚又疑,拽著他的胳膊不住地問:“你說的‘它’是什麼?那隻是一個夢吧?”我不斷地否認著,似乎這樣就能撫平心中的不安,否定怪物的存在。莫名的恐懼讓我變成一個懦夫,竟不敢再去長穀部先生的洗漱室,去驗證他口中的“掌印”究竟是否真的在我的脖子上。
明明剛剛才在長穀部先生的洗漱室中借用鏡子確認脖子上沒有任何異樣,可如今我的脖子上卻猶如被烈火灼傷一般,不斷向我傳著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
“您脖子上的掌印是一個標記,或者,您也可以理解為詛咒。如果沒有純淨力量的庇佑,那麼無論您藏在了哪裡,‘它’都能跟著這個標記追來。”長穀部先生溫熱的手指輕輕勾住我的衣領往下拉了拉,好讓傷痕再一次展露在他的眼前。他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動作是有多曖昧,煙紫色的眼珠後麵的鬼火依然幽幽地閃爍著:“我記得您說過,您是來旅遊的。能告訴我您具體的酒店住址嗎?”
我突然冷靜了下來。仔細想想,一切似乎都很奇怪。長穀部先生與我隻是一麵之緣,真的值得我信任嗎?而且還是這種宛如恐怖片主角似的怪奇展開,他又為何展露出一種對怪力亂神之事非常了解的姿態呢?
“長穀部先生,你問這個的意思是?”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妄圖從他的臉上解讀出我想要的信息:他了解這個乾什麼?他想對我做什麼嗎?
“您不必如此緊張。”他看出了我的警惕和防備,於是修長的雙腿朝後退了一步。他輕輕靠在背後的桌子上示意自己對我不會造成任何威脅。“我的話,在以前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朝我露出了一個有些無奈的笑容:“姑且做過一段時間的……神職人員,對於驅魔這件事還是略有一些心得。”
聽上去更可疑了呢……我瞬間在腦海裡回味起他昨夜在CLUB裡的舞蹈和那個帶有龍舌蘭的吻。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不知道長穀部先生到底得是受了什麼樣的重大刺激如今才“下|海”了。
“我問您的住址並不是處於什麼彆的企圖,”長穀部先生仿佛看穿了我心底中不信任的根源,對我解釋了起來:“我目前暫時用聖帶的力量將您藏了起來。‘它’目前是找不到您的。”
“但是,”他突然加重了讀音:“您用過的物品,居住過的地方都會殘留您的氣息。‘它’找不到您,自然就會去留有您最多氣息的地方。”
“你說的‘它’,到底是什麼……”我不禁跟著長穀部先生的話語展開思考:現在要說哪裡擁有我最多的氣息,那肯定就是目前所居住的酒店房間……我的朋友,阿萊莎,會有危險嗎?!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浮現,我的大拇指不斷地揉搓著蜷縮在掌心之中的食指,好像這樣就能獲得些許虛假的鎮定。
“抱歉,目前僅是一個標記我還不足以判斷對方的真身。”長穀部先生皺著眉,頗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其中殘留的氣息太過汙濁了,我無法進行辨彆。”
“一般的情況下,汙濁之物若想標記獵取,其留下的痕跡會立刻顯現在獵物的身上。像您這樣的情況……可能是有意為之,也有可能代表著‘它’原本的力量並不足以對您進行標記,但現在力量卻莫名突然增強,而後才導致現在的模樣。無論哪一種推測,對您來說都不是好事,您明白嗎?”
長穀部先生所說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巨石般壓在了我的心上。我被壓迫到難以呼吸,卻又忍不住拉緊長穀部先生搭在我肩頭的聖帶,好叫它緊緊裹住我,繼而使我獲得更多的安全感。
“您最好和我一起取回您的物品,我會送您去本地的聖堂,在那裡您是安全的。如果您還是不相信我,那就全當我送您回您的住處吧。”長穀部先生拿出了放在兜裡的車鑰匙,朝我晃了晃。
脖子上的傷痕依然不斷地向我傳遞來燒灼般的疼痛,不斷地逼迫著我去麵對這荒誕的現實。我盯著長穀部先生的眼睛,報出了自己酒店的住址。
在他的車上,我和長穀部先生都保持著沉默。他專注地開車,而我則掏出手機給阿萊莎發了一條消息:[親愛的,我在回來的路上了,你在哪裡?]
信息發出去,可始終顯示沒有閱讀的狀態。於是焦慮的情緒繼續蔓延,我煩躁得劃走手機關於日本名刀失竊的新聞推送後,撥通了阿萊莎的電話,以期望能從她那裡獲得一些安慰。可是,阿萊莎也沒有接的電話。
這不正常。
阿萊莎從不給自己的手機關靜音,所以她隻要手機不被偷就總能在第一時間接聽電話。而我不認為阿萊莎在這個時候“正巧”丟失了手機。
“怎麼了嗎?”長穀部先生似乎瞥見了我的煩躁,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