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苒問：“要不先走？反正這麼多修士與有武功的人在這裡，那隻妖怪孤立無援，應當造作不了什麼。”

裴之槐一向聽她的話，更彆提兩人在人界這麼多年，自然以她事事為先。

打定主意之後，他們沒有招搖的禦劍飛行，隻是尋常的從竹林上輕跳落地，接著——步行。

緒苒的腳步放得很輕，加之是修士，用耳幾乎感知不了他們的方向。

裴之槐拉著她的手，率先在前麵走著，一副保護的姿態，這已經是他二人習慣的出行姿勢了。

一開始緒苒不好意思讓他這樣護著，後來危險經曆地多了，每次不等他吭聲，便自然地拉著裴之槐，躲在他身後躲得嚴嚴實實。

竹林很茂密，竹子一棵挨著一棵，因是野生野長，並未形成一條路，很是不好下腳。

不過站在裴之槐身後就好上了許多，他在前方開路，小心的避過走不通與雜草多的地方，總能找到很舒適的下腳底，供身後的緒苒落腳。

緒苒傳音於他，沒有要事，也不是談論妖怪，隻是普通的閒聊，“等會兒進城，是先住客棧還是先吃飯？對了，我想吃鮮湯包。”

裴之槐勾了勾唇，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便先找一家飯店吃飯，吃好了再說。”

緒苒看著他的背影也笑了笑，笑容明媚，不摻雜半分陰翳與其他瑣事，讓人一瞧便心生歡喜。

因他兩人比較有名氣，江湖上知曉他倆的麵容與配劍，不少隱藏在竹林的年輕修士見了他們，皆拱手默默地行了個禮。

怕聲響過大驚擾了大妖，沒有喊出尊稱，隻是在心底默默地道了聲：越回道君。

緒苒常年在各個捉妖現場當掛件，沒裴之槐出名，她從未自爆過家門來曆，自然不會有人把她同衡生宗門的魔頭聯係起來，稱她為俠義姑娘。

眼前的少年們拱手俯身行禮，十分地有禮數，緒苒笑眯眯地衝他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裴之槐沒看他們，他的注意力全部在緒苒的笑顏上，他沉默了。

裴之槐：“……”

莫名其妙地被攥緊手的緒苒，下意識抬頭看了看裴之槐，口型問他：“乾嘛拽我？”

裴之槐語氣淡淡，自若地回答道：“路不平，注意腳下。”

緒苒低頭看了眼剛才的地麵，剛才腳邁的地方有幾棵剛冒芽的筍，不算大，很容易踩上去絆倒。

於是緒苒衝他道：“感謝！”

大概是因為不在宗門，麵前隻有裴之槐一人，她的性子越來越像自己，跟他相處的過程中，再也沒扮演原身。

係統未曾阻止，緒苒猜想應當是沒觸犯到底線。

他們順利的走下了山，進入熱鬨的城內。

不少酒樓門口門庭若市，臨安這一片靠近江南，蘇繡織絲盛產，富人不少。

兩人如今是一身普通素雅的服飾，跟普通尋常百姓一樣，手中也沒提劍，路上行人幾乎沒有多少人注意他們。

唯一悄悄投來一兩道視線，是路上匆匆而過的女子，裝作不經意的瞄一眼裴之槐。

每每被緒苒看到這場麵，都憋不住笑意，偷偷戳裴之槐手臂，示意他看。

裴之槐邊搖頭邊歎氣，同時又忍不住眼神中的寵溺盯著她，岔開話題，“不是說想要吃鮮湯包嗎？還吃不吃了？”

一提吃的，緒苒立即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走走走，不知午時有沒有人賣包子。”

裴之槐落後她一兩步，看著她的背影，久久地注視著，忽然喊了她一聲：“緒苒！”

這一刻，風止聲息，空氣中嘈雜的聲音在這瞬間全消失不見，耳蝸出聽不見任何雜亂的聲響，隻能感受到自身的心臟在不停地砰砰砰，毫無節奏的亂了套。

眼中屏蔽了無數來來往往的百姓，一切都成為了背景板，看得不真切。

唯一在他視線中耀出光彩，是正前方穿著一身素衣，隨意挽了個發髻，卻也貌如仙女。

從小至大，獨一在他心底留下痕跡的女子。

緒苒疑惑回頭，轉身的同時：“嗯？”

“我對你……”裴之槐直接大膽直球攻擊，眼中的愛慕之意簡直要溢出來。

緒苒像是腦袋突然開竅了一樣，在他說話的同時，直接頭一轉，朗聲道：“啊！我看到包子鋪了！”

說著招呼著裴之槐跟她一起向左後方走，“快來。”

裴之槐茫然無措地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靜了半響，終究是朝著她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