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ctory!”
常諳盯著結算界麵,猶豫了兩秒,點了返回大廳。
人行道的樹鬱鬱蔥蔥,枝椏延伸的葉在地板上投下陰影,站在飄窗前恰好能看見月亮。
淩晨十二點,路燈啪的齊齊熄滅。
低頭看了一眼聊天界麵,消息停留在五分鐘前,她私聊秦子衿說明跳車原因,沒有回複。
他們應該又開了一把,沒看消息。
常諳抿唇,挺好。
最好是沉浸式遊戲,不要記得她剛剛的社死時刻。
“李斌,四樓是男生女生啊?”
“我表姐啊。”
“哦。…馬可波波,波一個,愛死你了!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啊啊啊!!!”
一直沉默的四樓開了麥,“可以考慮。”
組隊麥突然沉默,安靜如雞。
……
剛剛結束的一把五排,秦子衿拉她秒開。隊裡其他人開著麥,常諳嘴裡還叼著棒棒糖,隻開了聽筒。
秦子衿的聲音壓製下其他討論聲,“諳姐,平時五排老積極了,今天怎麼不開麥?”
常諳打字:在吃東西。
“嘖,夜生活不錯啊。”
剛想打字解釋,二樓秒鎖輔助瑤,接上秦子衿的話,“老規矩,您就解放雙手慢慢吃。”
一樓是房主秦子衿,二三樓是他的室友李斌和鄭齊瑞。四樓id很麵生,沒開麥,和常諳一樣掛的也是射手位。
怪不得李斌今天這麼“大方”,有機會拿瑤的時候,基本是他選瑤,掛在常諳頭上。
“李斌,躺好,這次我來c好吧。”每次他玩瑤都是這樣大言不慚,美其名曰“以瑤為核”。這次常諳找到機會,當然不客氣回敬他。
“喲,就吃完了?一把子期待你的猛女瑤了。”李斌嘿嘿笑了笑,緊接著其他幾個也笑了。
含著棒棒糖倒也能說話,雖然有些含糊不清。常諳沒關麥。
秦子衿,李斌和常諳是高中同學,偶然被拉倒他們宿舍四個人的車隊,打多了就混熟了。
順風局,幾個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鄭齊瑞問:“諳諳姐是回家了嗎?還是宿舍就你一個?”
因為按照常諳的習慣,晚上宿舍有其他人時她打遊戲很少開麥。
“今天剛回的,興城到我家也就高鐵兩個多小時。誒,哥哥哥哥哥…救救救我…”
“我靠,李斌你”…賣我。後麵兩個字還沒出口,李斌被對麵魯班七號的二技能炮死了。
麥裡一直是此起彼伏的哈哈哈哈哈哈。
常諳學著角色台詞,惋惜中帶著三分克製的笑意,“阿瑤為你痛哭。”
“笑我呢,後麵三個大漢還在追你。”
其實對麵已經自信回頭——殘血瑤被對麵法師大招鎖定。
常諳手機都準備放下了,急忙對趕過來的射手說:“誒賣了賣了,彆來!他大刷出來了。”
射手沒聽她的,二技能位移替她擋了對麵的大,連交閃現和大招跑路。
兩個人的血量見底,險得很。
雖然狼狽,但常諳已經腦補了幾百字千裡奔赴,逆行相救的小劇情了。
然後就有了最開始那一幕。
“可以考慮。”岑因的聲音一向好聽,清冷中夾雜一兩絲沙粒感,很有辨識度。
常諳懵了,被口水嗆到連咳了幾下,從射手頭上灰溜溜跳下來,獨自回城,默默點了關麥。
四五秒之後,李斌哈哈哈笑,“姐,你這麼正經的語氣,很難讓人覺得你是在開玩笑。我跟你說常諳她平時口嗨,其實純情得很。”
又向其他人解釋,“我姐之前挺少組排的,平時說話都一個調,剛剛她開玩笑呢。”
四樓嗯了一聲,關了麥。
隻剩下三個人的聲音,共用秦子衿的麥,討論各自什麼時候回家。
後期輔助主要保護射手…但是射手是岑因在玩,加上剛剛的插曲,她有些拿不準該不該繼續跟她。
瑤徘徊在兩條分路之間,沒有上其他人的身。
“常諳,可以跟著我嗎?”
“能快速結束這把。”她又補了一句。
她說的話讓常諳有點晃神,明明知道她在說遊戲角色,還是代入了些私人情緒。
常諳自詡記性一向不錯。冬天的深夜,安靜的車行道,樹影過濾路燈刺眼的光,如果她沒有提出分手,這會是一個不錯的夜晚。
岑因和她坐在石椅兩邊,中間隔著一個人的寬度。
常諳不敢看她,低頭去看時間,正好晚上九點。距離她提出分手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兩個人約定的冷靜時間結束。
岑因注意到她的動作,眼睫有了一絲顫動,嘴角微抿。
向來冷冷的她展顏笑了笑,聲線柔和,問:“怎樣的兩個人才算是靈魂伴侶呢?”
從常諳提出分手到現在,岑因表現得很自然,沒問她一句為什麼。
大概是猜到了,又或許覺得沒有意義。
靈魂伴侶。
“或許遇到的時候,我能解釋這個詞。”指節微蜷,搭在膝蓋上,常諳緊了緊手,半握成拳,“早一些分開,對你我而言都是及時止損。”
“全責在我。”她苦笑,第一段感情來去匆匆,不是不喜歡,是不合適。
抱著能相守一生的態度談戀愛,兩個人之間需要的遠不止愛情。
失去一個人最快的辦法是靠得太近。
“簡而言之,我太渣。”
外頭的月偏了點,藏在密密的樹後麵,房間又暗了下去。
窗邊的人垂下眼簾,微不可察歎了口氣,隨即自嘲笑。
分開時平淡互道各自安好,今天不過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