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諳突然不合時宜想,如果岑因再問起,她好像還是沒有答案。
她也想知道答案。這麼自私的一個人,會有屬於她的靈魂伴侶嗎?
大抵是一路的奔波,常諳熬不住,打了個哈欠,生理淚水擠滿眼眶。
該睡了。
晚安。
回到家第一晚睡得並不好,常諳在洗漱台照鏡子,能看到眼底淡淡的烏青。
秦子衿回複了昨晚的消息,大致是讓她早點休息,末了還不忘調侃她,問她需不需要四樓小姐姐的聯係方式。
“可去你的吧!”常諳憤怒地按下發送鍵,表情包轟炸一輪,才滿意熄屏。
當著岑因的麵刪除了聯係方式,自己再加回來?腦子有病吧,換作她是岑因,被甩之後前女友還主動來聯係,多膈應啊。
心煩意亂一陣,應付完老媽懟到嘴邊的早點,常諳覺得在這種時候還是得尋求外援。
一看時間,早上八點半,得,她的外援還在睡。
對於大學生而言,早八一生之敵,常諳如果現在一通電話過去,下午就能被季舒白打飛的暗殺。
閒來無聊,王者榮耀,伴隨一聲timi,進入遊戲。
時舟照例點到自己的主頁“欣賞”一番,發現左下角的訪客頭像有點眼熟。
是岑因。
五個小時前訪問,淩晨三點。
常諳的第一反應是,完了我戰績應該沒有開放所有人可見吧?被前女友看到連跪且負戰績很丟臉的。
連滾帶爬打開設置。嗯怕什麼來什麼,戰績沒關。
按照習慣,戰績好看的時候常諳會開著,連跪了會關上,昨天光顧著跳車跑路…忘了。
真不是她菜!昨天在高鐵站網不好,加上隊友太坑,導致常諳還沒發育起來就中道崩殂。
再說了,射手的戰績能叫戰績嗎,那是絕育路二打四的血淚史。
統共對麵也就五個人,四個都來下路夠搓一桌麻將了。
再次確認關了戰績,以及訪問他人隱身後,常諳點進昨晚那把五排結算頁麵,有些鬱悶。
來我主頁看也就算了,怎麼還不開隱身,是忘了還是存心讓我看見?
禮尚往來,常諳點進了岑因的主頁。
她們倆在一起時間不長,隻加了微信,還沒來得及進一步了解對方,常諳提了分手。
不得不承認,岑因的遊戲數據很好看,皮膚也很多,要不是遊戲場次比較少,都認不出是剛玩不久的號。
至於她最近的戰績——連勝且mvp。
“請您禁用英雄。”
係統提示音響起,常諳回過神,隨手禁了一個。
剛剛她在想什麼?在想岑因是個無比優秀的人,學習上萬眾矚目,遊戲裡大殺四方。她們果然不合適。
這一把打得膠著,雙方有來有回,最後好歹靠隊友死保射手贏了下來。
常諳很享受這種勢均力敵的比賽,你來我往之間,才體現出競技的魅力。
回到主頁,她心跳漏了半拍,岑因又來了她的主頁,在十分鐘前。
沒心思打排位,常諳乾脆開了匹配去練英雄。玩了幾把,等到差不多十一點了,常諳撥通了季舒白的電話,長話短說,概括了昨晚發生的事。
說完她把手機拿得離耳朵遠了些,不出所料,季舒白笑得毫不留情。“你…你等…會,哈哈哈哈哈…讓我…喘口氣。”
常諳翻了個白眼,不帶感情地提醒她:“搞笑女沒有愛情。”
“我是笑的那個,你是搞笑的那個。”電話那頭季舒白沒繃住,又笑了一陣,問她:“被前女友帶飛且向前女友表白,請問常諳同誌有什麼感想?”
“就…挺社死的。這世界也太小了。”季舒白的話讓她想起昨晚,“那句可以考慮,她什麼意思啊!”
“是你提的分手。”
“她一開始關著麥,原本可以不出聲,直接拒絕也行啊,說這句存心讓人多想。”
“是你提的分手。”
“是是是,我提的。她顏值精準踩在我審美點上,真的一見鐘情,我平生就鬥膽這麼一回。”
常諳擰眉,突然低了聲音,“但近距離接觸後,我發現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我看過太多這樣的情侶了,最後都免不了潦草收場。”
“趁著她不怎麼喜歡我,分手是有且僅有的解。”
“你怎麼就認為她不是很喜歡你呢?”季舒白反問她。
按照岑因的條件,不缺人追。如果不喜歡,為什麼會和常諳在一起?
如果昨晚是巧合,那兩次訪問常諳的主頁,也是巧合嗎?季舒白覺得常諳不可能沒想到這點。
怎麼會這樣認為呢?常諳笑了笑,安靜下來。
因為她都沒想到,她們會在一起。
一開始就是她單方麵打擾岑因。那天好不容易約到她吃飯,是常諳第一次約到她,第三次一起吃飯。
前麵兩次,是作為學姐的岑因感謝常諳提供大班作業題。
兩個人下午有課,沒出去吃,在食堂。
飯點人很多,常諳那一隊排了很久,她們被人潮分開,常諳打好菜端著盤子,踮著腳努力搜尋岑因。
快一個學期,她已經習慣了在洶湧的人群中找尋熟悉的身影。今天岑因今天穿著白色短t,霧灰藍的長發披散在肩頭,正安靜坐在座位上吃飯。
對麵空了一個位置,常諳心裡一軟,連帶著嘴角上揚,邁步走向她。
等看清時,常諳嘴角凝滯了一秒——那個座位是壞的。
“學姐,這個位置壞了。”我們能再找一個桌子吃嗎。儘管心裡知道很難找到,但還是存了一分僥幸。
專心吃飯的人聞聲抬頭看了眼,繼續慢條斯理夾菜吃飯,就仿佛……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那一眼隻是疑問:再找一個座位不就行了,和我說乾嘛?
認知到這一點後,常諳的臉因上湧的熱氣變得滾燙,心中半是酸澀半是尷尬,站在原地離開也不是,不離開也不是。
沒過多久,岑因起身,“我吃完了。”視線在兩個人的座位間轉換,言下之意是不必再去找其他座位了。
常諳輕輕嗯了一聲,坐下後沉默吃飯。
她甚至不敢抬頭。
今天吃得太辣了,眼淚在眼眶打轉,極力克製才不至於落到碗裡。
不然得多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