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諳】：準揍。

常諳和爸爸打了招呼，預約了明天上午他的車的使用權。

“是去接舒白啊，路上小心著開。”

常諳應了好。

其實老家這邊十八線小城，剛拿到駕照的時候她就已經開車把周邊逛了幾圈。但做父母的，免不了多叮囑幾句。

可能是小地方的原因，這個點高鐵站人並不多，出站口時不時有一兩個大學生打扮的人推著行李箱出來。

常諳儘可能把自己縮在羽絨服裡，心裡不忘自我感動，這大早上來接季舒白，舍我其誰。

“常諳！”

季舒白拉著行李箱小跑，離常諳還有半米遠時鬆開行李箱，一把抱住了她。

常諳被抱得悶哼一聲，往後倒退幾步才不至於跌倒。

“好久不見。”

很快退出她的懷抱，接過季舒白的行李箱，常諳豪氣地拿出車鑰匙，“司機小常竭誠為您服務。”

季舒白停住，狐疑看著她，“喲，怎麼個服務法？”

“自然是小白說得算。”

兩個人對視一眼，默契大笑。

一道出去，路過進站口的時候，常諳發現原本空蕩的進站口站了不少人，老老少少的，像是一大家子組團出行。

沒戴眼鏡看了也看不清，常諳就沒把注意力往那邊放，倒是季舒白視線停在那群人上。

“季舒白，看什麼呢，走了。你可不知道我等在這有多冷。”

季舒白收回視線，笑嘻嘻坐上副駕駛，“那可不得感謝我們家諳諳，這臨城十幾萬人裡，隻找得到你一個——能白嫖的司機。”

“免費勞動力啊。”常諳哼哼兩聲，提醒她，“安全帶。”

轉向時，常諳莫名感受到灼熱的視線停在自己身上，再看向窗外，一切如常。

剛上車，季舒白拿出手機，說是要模仿拍短視頻，“坐閨蜜的副駕駛酷斃了好吧。”

常諳無奈，雙手搭在方向盤，指尖輕點。“怎麼改了行程啊？”

“和那人吵了一架。”季舒白收起手機，窩在副駕駛，眼簾垂落，手指一搭一搭彈安全帶。“不可理喻。”

常諳短促地嗯了一聲，默認她的話，啟動車子上路。

季舒白家裡的事情常諳大多知道，她和家裡關係並不好，放假能來老家就絕不會留在北城。

車裡很安靜，從空調裡呼呼吹出熱風。副駕駛的人將車窗降下，露出一條縫。

冷風倒灌。

速度慢了下來，車緩緩停下，對上季舒白疑惑的眼神，常諳神色自然地下車。

“回來第一餐總不可能吃外賣吧，放心，有包接包送服務的。”

“常諳～”

說完就要抱上，被常諳躲了，義正言辭說：“保持距離，不能讓我爸媽誤會。”

上次國慶帶季舒白回家，事後常諳被爸媽輪流盤問，吃個飯都要冷不防來一句，一個頭兩個大。

對於常諳喜歡女生這回事，他們費了一年才做好心理建設，吵也吵了，罵也罵了，終歸是為人父母不忍心，選擇接受。

常諳覺得這未嘗沒有她不是獨生子女的原因在，反正還有個弟弟。

但總之她是幸運的。

“你弟呢？”上次來被常諳她弟問了聯係方式，季舒白原以為是桃花來了，結果…明裡暗裡都在問她和常諳的關係。

常諳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奇怪她怎麼會問出這種問題。“高中生哪有幾天假，明天才放假，初八開學。”

“呀，風水輪流轉呐。”季舒白故作驚訝，幸災樂禍笑了笑。

工作的工作，上學的上學，家裡隻剩下常諳她們兩個。

躺在沙發上撥弄手機，好一會季舒白把視頻放給她看，“我就發這段視頻誒？”

卡點，濾鏡，特寫，不得不承認季舒白很會。

常諳點頭，搬好小板凳守在朋友圈，送上了第一個讚。

文案：不就是副駕駛嗎/得意

常諳評論：狐假虎威季舒白。

許是季女神很少發朋友圈的原因，點讚評論接龍似的彈出來，連帶著常諳的微信也有不少紅點。

周女士在飯點前下班，看到季舒白也不驚訝。飯已經煮好了，她炒完菜從廚房出來時都和顏悅色了不少。

“舒白打算在這邊常住嗎？還是住幾天再回北城？”

常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飯桌上湊一起，正好嘮家常溝通感情。

“阿姨，我留在這邊過年，開學再回北城。”

季舒白在長輩麵前，又是一副乖巧安靜的模樣。常諳憤憤遞了眼神，表達自己的鄙夷。

季舒白嘴角提了提，瞥一眼收回。

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兩個人暗流湧動，在第三個人看來，就是她們之間不對勁。周女士故作了然，關心問她：“在這邊是一個人過年吧？多冷清啊，要不要來這和諳諳一起？”

……

原本常諳有心邀請季舒白除夕來吃飯，聽到後現在也熄火了。

“還早，還早吧…到時候……再說吧。”頂著老媽恨鐵不成鋼的眼神，一句話說得磕磕巴巴。

“我怎麼記得你一個多月前就說想要帶朋友回來？是那個……那個，叫什麼來著？”

常諳心感不妙，第一次希望自己的媽媽記性不要太好。

“岑因！對吧？”

季舒白端水的手頓在空中，含笑看著她。

還有這一出，我怎麼不知道？

手機鈴聲不合時宜響了，但對常諳來說簡直是遁走的救命稻草。

嗒嗒踩著拖鞋，走進陽台接通電話，“喂？李斌，什麼事啊？”

那邊沒有回複，傳過來的隻有似有若無的呼吸聲。

“真心話？大冒險？”常諳笑著問他。

按照往日的習慣，她問完沒有得到回複，多半直接掛了電話再去微信找他。

但她不想太早回到餐桌，連帶著耐心多了不少。

半晌，喑啞的女聲打破兩個人沉默的平衡。

“真心話。”

常諳咽了咽喉嚨，瞄了一眼餐廳，聲音放得很輕，“你…你說。”

在這短短幾秒，她腦海中想法已經拐了山路十八彎。

有些想通了，有些沒有。

“我們為什麼會分手啊？”

我們為什麼會分手，而不是為什麼要分手。

前者把問題歸結在兩個人身上。後者則帶了些質問，也是常諳在大部分情侶之間聽到最多的話。

可是，不論如何，這個問題來得有些晚了，不是嗎？

常諳低頭看腳尖，拖鞋上的小黃鴨也在看自己。

她突然就想起，兩個人剛確定關係不久，自己正好要換拖鞋，心血來潮買了情侶款，兩雙。

一粉一藍，她偏偏惡趣味把粉色給了岑因。全身衣著和粉色不搭調，穿出來多有反差感。

但她忘了…岑因在校外租了房，這雙拖鞋也就不太能見到第三個人。

常諳低歎，又是岑因。

出現頻率過高。

在身邊，也在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