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時候交了一個很合拍朋友,我不止一次和身邊的人說過,很慶幸遇到了她。”
常諳目光悠遠,在腦海中儘力調取五年前的畫麵。一個愛笑的女生,開朗活潑,文藝中帶著幾分叛逆。
她說得很慢,事件可以被幾句話描述,細節卻需要用心留存。“那會…我因為一些事差點被學校處分,身邊朋友很少,整個人不自信,不愛說話。”
岑因安撫性地拉過她的手,十指緊扣。“如果不太想回憶,就不說了。”
“人總是要與自己和解的呀。”常諳頓了頓,想到自己聊到哪了,繼續說:“一些緣分吧,我們成了朋友。她會鼓勵說我成績很棒,但其實那時候她成績平平,比我更需要信心。她會陪我唱歌,她唱得很好聽,為我唱得一般般的歌和聲。”
“治愈與被治愈的過程。但是,我是個很不合格的朋友。”說到這,常諳垂下了頭,聲音很低落。
“我說認識她之前朋友很少,其實還是有一個合得來的朋友。三個人的友情擁擠,何況她們倆從來說不到一塊,我忽視了這些。”
以至於她最好兩個的朋友因為一些事情爆發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具體是什麼原因,好像記不清了。常諳苦笑,“二選一。”
“你選擇了後相遇的那個。”岑因想了想,說。
“嗯。”
後來居上,被放棄是一件殘忍的事。常諳記得很清楚,她眼裡的不可置信和哀傷。直到初中畢業,兩個人沒能說上一句話。
常諳又開口:“留在身邊的那個,我說過她是有些叛逆的。早戀談了男朋友是她的選擇,我無法置評,可是她連帶著放棄了學業。明明那時候是她說學習是重中之重,排名靠前是讓人很驕傲的一件事。”
“我勸她以她的潛能,用心的話愛情和學習可以兼顧,沒改變。後來用反話刺激她,她乾脆沉默了。”
從這以後,常諳很討厭用沉默來躲避,拒絕溝通這種行為,對上在乎的人尤其是。
五年後的常諳作為旁觀者,想的是什麼呢,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五年前的她,隻是一心想把曾帶自己走出暗夜的人拉回身邊。
她失敗了。
她們是相交的兩條線,已經走過了交點。
漸行漸遠是注定的。
“後來因為種種,有過爭吵,又和解,關係已大不如前。她變了很多,我也是。高中一文一理,隔著一棟樓,她依舊在新的班級交到很多朋友,我呢,認識了秦子衿,季舒白,李斌他們,整日為數學物理奔忙。”
聽說她高考文化分沒過線,去複讀了。聽到她名字時常諳心中波瀾不驚,隻餘下一點惋惜。
隔開她們的不是時間。那是什麼呢?
常諳升起一陣詞不達意的恐慌。
“有些人短暫相遇,她改變了你,是你自己願意被改變。你沒能拉回她,也是她的選擇。”
“是啊,大部分時候我很理性分析,像剛剛小部分感性的時候,想起往事有些感歎。我其實很清楚我們不是同路人。”常諳怔了怔,找到一直以來的難過和恐慌出自何處了。
那我和你會是同路人嗎?我們能陪對方走過多久呢?
“嗯?”
她沒問出口,笑了笑,“陽台那邊光有點刺眼。”
說完又大大擁抱了岑因,“說完啦,現在女朋友排第一!”
“我好喜歡你啊。”
正想壓住岑因一頓猛親的時候,常征一個視頻打過來,“姐,吃飯!”
三個字,掛了。
岑因好笑地看常諳皺著臉,意猶未儘的樣子,輕飄飄說:“記賬。”
兩個人下樓,一餐飯吃得其樂融融。
午間四個人躺沙發,常諳把常征拎去房間,關上了房門。
季舒白探頭,問岑因:“什麼情況?”
岑因淺笑,“姐姐給弟弟訓話吧。”
沒一會常諳出來,心滿意得倒沙發上。不久,常征跟著出來,手上拿著一張卷子,苦著臉:“姐,這題我不會。”
岑因看她一眼,常諳驕矜抬了抬頭,不掩飾是自己做的。
“給我看看。”常諳掃一眼題目,很快下一秒說:“不會。”
常征站她身邊等著,沒伸手拿回卷子,也沒說找其他辦法。季舒白全程劃手機,岑因卻覺得按照她的性格,此時多少是要抬頭嘲常諳幾句的。
“去房間吧,我試一試。”常諳往房間走,常征跟在後麵,點頭說好。
岑因問:“她不是說不會嗎?”
季舒白開懷笑,解釋說:“她這人就這樣。先放棄,後努力。總是一開始否認自己不行,往下試一試壓力就不會太大。”
“我和你說,高中那會我每次問她題目,第一句一定是’不會’,然後才說’我試一試’,在草稿紙上解題。以至於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以為她是不想浪費時間給我講,先說句不會,隨便在草稿紙上算幾下,再說自己沒解出來,也算儘力。”
岑因會心跟著她笑,窺見高中時期的常諳的一角。“但其實大部分時候都解出來了,對嗎?”
“是。所以剛剛常征問她題,她要是沒這套操作,我反倒會奇怪。”季舒白說完,想起什麼,“我這還有一些她高中的照片。”
“發給我吧,謝謝。”
常諳朝這邊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麼,這麼開心?”
“發你醜照。”季舒白接話。
常諳白她一眼,“切,我高中顏值巔峰,就沒有不好看的照片。對吧,岑小因。”
“是,現在也是顏值巔峰。”岑因拉過她的手讓她坐自己身邊,寵溺地看她笑。
“嗝,飽了。”
“季舒白,啥時候找一個啊,不是約好我們以後各自帶對象去旅遊嗎?”常諳靠在岑因身上,挑眉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