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電梯出來,來往的人不是在打電話就是在打電話的路上,往裡些還好,但也好不到哪裡去,充斥著電腦劈裡啪啦的打字聲和鼠標點擊聲。
“十六樓是采訪區,進門靠右的房間是金融板塊,再往裡走就到了我們的地方。雖然隔得近,不過不用擔心,每個房間都很隔音的。”
趙茵剛說完,像是為了反駁她,最近的房間傳出一陣笑聲。
如潺潺流水,清冽,又帶有辨識地混雜了兩分啞。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隨之而來的,是它蓬勃地在我的胸腔裡震動。每一下,都沿著我的骨骼傳導回我的耳中。
她尷尬笑了笑,“應該是門沒關好。”
我沒有回應,呆呆站在原地,大腦停止了思考。
脊背升起的涼交替著皮膚散發的熱,我的身體像是化學反應的容器,周圍的嘈雜好似一瞬間靜止,再與我無關。
門縫裡傳出窸窣的提問聲,標準的播音腔。仿佛剛剛聽到的笑聲,是我的錯覺一般。
趙茵幫忙帶上了門,叫了我一聲我才回過神,我問她,“這是金融區?”
她點頭。我拜托她幫我查今天采訪的人是誰,她答應了。
因著趙茵承諾幫我找人,我的心才安定了些。但我的情緒控製得再好,接受采訪的時候也無法滿分滿投入。
一麵想著會不會是她,一麵又回憶那陣笑,是我記錯了也說不定。
好在雜誌采訪要的是文字稿,否則我現在眼神飄忽,心不在焉的模樣放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罵不敬業。
趙茵察覺到我的反常,有些問題耐心給我重複了兩三遍,臉上也並沒有慍色。
結束後,我向她表示了歉意。既然答應幫忙,就該認真對待的。
她揚了揚改好的稿子,“那下次再有江湖救急的事,我還找你咯?”
我笑著應下。
晚上七點多的飛機,我還有一個下午揮霍。
周末,電玩城從來不缺人,常征帶著司芸已經玩上了,我玩了幾個項目,實在無聊,索性跟在他們後麵,給他們拍照錄視頻。
男生大多是喜歡籃球的,兩個人停在籃球架前比賽投籃。司芸準頭不錯,但身高上不占優勢,加上不熟練,還是落後了常征五六個球的分。
他們結束這個項目,我停下了拍攝,沒繼續跟著,一個人去往休息區。
我低頭,點開手機相冊,視頻的最後一段,常征最後幾個球都投到了司芸的球框。
“姐,剛剛導師打電話來,我有事得先回去了。”常征拉著司芸的手走過來,“不過小芸說她留下來陪你繼續玩。”
常征一走,我和司芸沒繼續在電玩城,女生之間最大的共同愛好,當然是購物啦。
我們從美妝店開始掃購,然後是衣服,鞋子。考慮到我坐飛機不方便帶太多,所以多是給司芸買。
“這個顏色有些暗,要不要試一下這條粉紅色的裙子?”司芸的長相偏甜美,我給出自己的意見。
司芸讚同地點點頭,問店員拿了適合的型號換。她從試衣間出來,轉了一圈,看著鏡子的自己,滿意點頭:“常征每次陪我來,隻會說好看,合適,還是和姐姐來挑才有購物的感覺。”
“你和他說,他會改的。”但常征說的也是實話,畢竟長得好看穿什麼都hold得住。我笑了笑,起身對店員說:“那就這條吧。”
搶在司芸付款前掃碼結賬,出了店門前她特意問店員價錢,要微信轉給我。
我們家的傳統,對待感情要認真。常征能為了司芸保研到海城,我絲毫不懷疑他的用心程度,自然把司芸當成未來的家人。一件衣服,就沒必要分太清了。
我攔住她轉賬的手,抬眸的那一刻,我的笑容僵在臉上,整個人定在原地。
眼神透過玻璃落在那人身上,多年累積在心裡的疼痛一點點漫了出來,細細密密,如蟻噬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