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記得自己倒在駕駛位多久,但這狀態是開不了車的。車窗被敲了敲,我抬頭看過去,是岑因。原來她還沒離開。
她彎腰看著我,唇瓣上下翻動。我降下窗,她的每一個字清晰傳入我耳中。
“你的感冒太重了,我送你回去。”
“謝謝,待會…會有人,來接我。”我強忍著說完這句,轉頭不去看她。
我在抵抗什麼?期盼了幾年的重逢,為什麼見麵會這麼生疏。我是在逃避,還是欲擒故縱?又或許,我無法接受她不明意思的關心。
唯一確定的一點,我在撒謊。我決定一個人來醫院,就沒有麻煩其他人的打算。
季舒白在另一個區,來這的時間夠我在醫院往返。而除了她,在北城我似乎沒有能陪我去醫院的選項。
岑因有耐心地又說:“今天周一,大家都在上班…”
“岑因,是你自己答應的,你已經失去我了。”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隻是我嗓子沙啞,氣勢並不足。我閉上眼,嗚咽出聲:“你現在做這些,是想要乾什麼呢。”
我沒有辦法,隻能用最刺激的話術,逼她說出答案,但她躲開了。
“我給你找代駕。”她其實一直沒變,總在不該沉默的時候沉默。
我關上了窗。
我不喜歡陌生人進入我熟悉的領域,從來沒有叫過代駕。或許打車,或者找人來接我。
所以我撥通了趙茵的電話。她說過,可以成為朋友。
岑因一直守到趙茵開車來,我關上車門時,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複合那個晚上,她沉默,我關上了六樓的門隨季舒白下樓。
“岑因?”趙茵問我。
“是。”我帶著粗重的鼻音,“你早猜到了。”
她回頭看一眼站在車後的人,說:“好歹等到了。”
真的等到了嗎?如果她不是為我歸來,我們也不過是偶遇的前任。我沒說話,她繼續開車,把我送到了我家樓下。其實算不上“我家”,租的房子。
“今天麻煩你了。”我解開安全帶,原本打車回來是最不麻煩人的。
“成為朋友,不就是從互相麻煩開始嗎?”趙茵笑了笑,揮手告彆。
關上門的時候,我好像聽到了一句,我還挺羨慕你的。
月有月的皎潔,各人有各人的難忘。
我和季舒白說看到岑因了,她當晚就拉著行李箱跑我這來了。
感動是感動,但我這裡確實挺小的,兩個人,讓我更覺得空間逼窘。
她問我怎麼想的,我和她說了我亂如麻的想法。
戀愛經驗稀缺的季舒白,依舊隻有四字真言:順其自然。
我白了她一眼。順其自然,但現在不是大學時期,並沒有那麼多巧合相遇可以順其自然。
“我會再試一次。”上一次是她追來臨城,是她主動下樓坦白。這次換我來,扯平了。
在季舒白心靈雞湯的熏陶下,我鬥誌滿滿。
下一秒——“啊嚏…”
季舒白端著碗遞到我麵前,滿臉笑容:“大郎,該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