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後,秦朝意的糖咬碎在口中,甜到膩得慌,還有些泛苦。
那雙狹長的狐狸眼直勾勾地盯著洛月看,嚴肅又認真地問:“你會把陌生人帶回家?”
洛月笑道:“不然呢?還把你趕出去?”
秦朝意輕呼出一口氣:“可以。”
畢竟是陌生人。
做什麼都不為過。
“那你就無家可歸了。”洛月說:“離開月亮島的船在明天中午。”
她喝了酒,說話時總帶著幾分微醺的醉意。
慵懶又散漫,和那種溫柔的氣質夾雜在一起,惹得人心泛漣漪。
秦朝意輕嘲:“陌生人的事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是沒什麼關係。”洛月笑起來很溫柔,但不知為何,秦朝意在那張漂亮的臉上看出幾分涼薄,“但是怎麼辦?”
“嗯?”秦朝意不太滿意地發出個尾音。
洛月忽地伸手落在她臉上,把她散在臉側的那根頭發彆到耳後,語調旖旎又輕佻:“今晚我不太想把床再讓給你哎。”
或許是土生土長的南方海邊人,一說話都自帶軟糯腔調,尾音上揚,似是撒嬌。
秦朝意還在賭氣:“我會走。”
“你沒聽懂。”洛月篤定地說。
秦朝意皺眉:“什麼?”
洛月說話向來習慣了繞彎子,大抵也隻有程時景這種和她認識了多年的好友才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
偶爾連程時景也聽不出來。
其實對洛月來說也不是繞彎子,單純省略了步驟而已。
就像是在做數學題,她習慣性把答案說出來,而忽略了解字和過程。
但很少有人能跟上她跳脫的思維。
洛月耐心解釋道:“是怕你再鬨脾氣跑去海邊,到時候我還得去海裡撿屍。”
秦朝意:“……”
想到昨晚的窘況,秦朝意的臉頰頓時躥上緋色,差點沒崩住。
不過還好,她向來習慣了冷臉示人,這時候還能撐住。
“我沒有跳海。”秦朝意說:“不小心被卷進去而已。”
“來過海邊的人都知道要在遠一點的地方坐。”洛月盯著她,慢悠悠道:“等到晚上漲潮,海浪極大,輕而易舉就會把坐在岸邊的人卷進去。”
秦朝意:“……”
秦朝意覺得自己輕易就落了下風,隻要洛月提起昨晚的事,她就是弱勢那一方。
可昨晚的事,並非是她一人造就。
洛月默認了。
是在她允許的情況下,她們才那麼用力地、纏綿悱惻地吻。
怎麼一提起來,就好像隻有她在意?
洛月則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秦朝意眉心微皺,壓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威脅地喊:“洛老師。”
洛月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稱呼給喊得一愣。
平常大家也都喊她洛老師,可誰喊時都沒有秦朝意這種感覺。
勁勁兒的,似是一隻豺狼,想把她拆骨入腹。
憤憤難耐,卻又無可奈何。
洛月緩了會兒神才回應:“嗯?”
“你是把我當你的學生麼?”秦朝意問。
洛月:“……沒有。”
秦朝意看她目光躲閃,終於心裡痛快了些,暗爽掰回了一城。
“那你教育我做什麼?”秦朝意說話時都帶著刺。
洛月抿唇:“那你昨晚掉進海裡做什麼?”
寸步不讓。
“你是在說你救了我?”秦朝意反問。
洛月點頭:“不然呢?”
秦朝意挑眉:“挾恩相報?”
“我可沒說。”洛月聳了聳肩。
“那你是什麼意思?”秦朝意說:“我聽不懂。”
“你可是作家。”洛月說:“怎麼會聽不懂?”
“你繞來繞去,我要怎麼聽懂?”秦朝意聲音不自覺拔高,惹得洛月轉頭看她,意識到自己可能上了頭,在和洛月對視那一瞬間,秦朝意的聲音瞬間就落了下來,“你到底想不想讓我走?”
家裡的氣氛頓時沉下來。
一時間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安靜到隻能聽見心跳。
隔了會兒,洛月才輕緩地笑,似是洶湧大海開了一個小口,溪流泊泊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