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血封山,是旁門左道中最狠的一類。
用眾多活人,以其之血,封閉山門。
眾多怨靈聚集山中,於是這山也就變成了地獄,另有一名,喚作:死崖。
但這同時也是最好的武器,殺人滅口,往裡一丟就行,不必擔心有何後患。
可是害人無數,常為正道者不齒,且立為公敵。
於是用此法者,都要隱瞞旁人。
而不知情者若是碰上,可不是什麼好事。
文惘看見了不該看的,結果可想而知。
蘇衿卡頓了一下,接著說,聲音中滿是苦澀:“他......沒能活著出來。”
“屍骨被棄於山旁,卻沒生出怨靈。”
“九殘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帶出他的屍骨與魂魄。將其練做一把琴,又將原本魂魄的記憶抹去,附在其上。”
“於是每次使用時,文惘他什麼也不知道。”
“也隻是隱隱約約地通過後果猜出了一些,就試圖擺脫。”
蘇衿這次才沉默良久,低聲說:“後麵的事情你們也不必知道了。”
確實。
雖然仍有諸多不解之處,但憑著史書傳聞,猜也能猜出半分。
白衣人可能被驚到了,愣在原地,半晌才道:“令主,還有一事。”
蘇衿抬了抬手,示意他說。
“今日你抱著文廬主飛了那麼遠,若是有人看到,如何說?”
蘇衿半挑起了嘴角,話裡都帶著笑意:“那便說,蘇穀主因見文廬主生的好看,是以早對他心生愛慕,一直在其中暗暗相隨,今日見文廬主遭妖物襲擊,受了傷,蘇某見此良機,便將他救起,借機傾訴愛慕之情。”
行......行吧。
柳風今天已經被八個雷劈中,但作為一名風使,還勉勉強強有著那麼一點兒自製力,點頭答應,便帶著人回去了。
蘇衿回屋,坐在床邊,借著一點月光看文溟。
良久才輕歎一聲,伸出手似是要去撫摸他的頭發,卻又頓住了。
半天才苦笑一聲,放下手,低聲說:“小惘。”
“你不記得我了?”
遠處,朝歌,一處廢墟之中。
九殘端坐在一架黑色輪椅上,身後立著一名少女。
秦食野單膝跪在前麵,汗水不斷流下。
半天九殘才說:“你去吧。”
秦食野似乎就等著這句話,如獲皇恩:“是。”
然後手忙腳亂地站起,離開。
女子小聲說:“公子。”
九殘歎息一聲,擺擺手,說:“疏桐,你也去吧。”
柳疏桐點點頭,一拜到底,然後離去。
暗色中,幾點烏鴉被震起,哭喪般的叫聲此起彼伏。
九百年前,文惘行走在廢墟中,忽然看見了一個活人。
那人穿了一件素錦金紋衣,滿身是傷,卻仍掩不住模樣的俊俏。
文惘皺了皺眉頭,感覺記起來什麼。
那人見他也是一愣,也欲開口。
好死不死,與此同時,九殘的聲音遙遙傳了過來:“殘夜,有活人嗎?”
文惘幾乎是下意識地衝著那個人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同時應道:“沒...沒有。”
“那就回來吧,該走了。”
九殘什麼也沒發現。
文惘答應了,然後又衝那個人用手比畫出“你先找地方躲著,空閒了再來找你。”,便匆匆走了。
那個人留在原地,半晌才苦笑了一下,低聲問道:“小惘,”
“你不識得我了?”
硝煙未散,地上滿是血泊。
那天是九月十五。
有很多事,就這樣有了新的轉折,新的開始。
若是忘了原主,才...真真是罪加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