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明天見(1 / 2)

何時上的輪渡,顏煙不清楚,沒看時間,下了船就繞島步行,漫無目的,胡亂遊逛。

醫院發生的意外在腦海裡重播。

為什麼僵住不動?

連一句安慰話都不與那女人說?

為什麼要在電梯裡失控?

為什麼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展現出如此驚恐的醜態?

顏煙低著頭自我數落,越想越覺得懊悔。

天黑路不清,一不小心踩到石子,硌了腳,顏煙退後一步,抬腳,直直將石子踢飛。

石頭高飛,帶著他的懊悔、怒火一起飛出去,劃出一道模糊的拋物線。

砰——!

石子落地,滾動,碎裂成幾段,接連發出聲響時,汙濁的情緒被清空,顏煙一下就平靜了。

夜風吹動樹影,耳旁海浪聲平穩,路上無行人,環境就是天然的鎮定劑。

顏煙深吸氣,站著冷靜半分鐘。

等情緒徹底平穩,他走到路邊,手肘撐在圍欄上,從口袋裡摸出一隻煙點燃。

他也不是有癮想抽,隻是氛圍到這了,不點燃一支,總覺得少點什麼。

火星在指尖明滅。

一支煙的時間結束,火燃到儘頭,顏煙神色淡然地掐滅,拿紙包好,收進口袋。

懦夫,連自己都控製不了。

居然還想用信貸支付。

顏煙在心裡自諷,隨即摸出手機,卸載掉支付軟件,直到軟件圖標消失,心裡才好受一些。

處理好情緒,顏煙這才往島中央,出發回民宿。

到花園時,屋裡有對話聲傳出,顏煙以為那個叫紀澤的年輕人又來了,在糾纏辛南雨,便加快腳步,推門而入。

高闊的背影映入視線,連頭發絲都寫著囂張,根本就不是紀澤,一看就知曉該是誰。

顏煙立時頓住,停駐在門口。

門自動合上,風鈴聲叮鈴響,段司宇聽見聲響,轉身看向他。

或許是因為段司宇早前目睹過他的醜態,一股恥辱的火氣直衝頭頂,打破顏煙好不容易恢複的平靜。

儘管段司宇不覺得他醜,還幫他脫離困境。

但這種恥辱感很頑固,並不會因目睹的人不以為奇,就能輕飄飄消失。

顏煙清楚自己是在遷怒,但他沒法控製。

因為麵對的是段司宇。

“段司宇,我說過了,再有一次,我會......”顏煙本想冷聲控訴,控訴其跟蹤,現在還闖進這裡,儘管民宿本就是開放的空間。

可話說到一半,“報警”兩個字霎時堵在喉嚨。

因為他看見了段司宇手臂上的傷口。

左小臂處,很長一道刮傷,前半段已經止血,後半段因為傷口較深,還在往外滲血。

火氣轟然消散,無影無蹤。

啞然。

顏煙動了動唇,想說彆的話,卻不知道要說什麼。

而段司宇隻是沉默不語,凝視他的眼睛,沒有反駁,也沒有自辨。

四目相對,片刻寧靜,最終是顏煙先移開視線,逃避似的。

“段先生,藥盒找到了!”辛南雨急衝衝跑出,打破既有的沉默。

見顏煙正站在門口,辛南雨有一絲心虛。

辛南雨隱約知道兩人可能認識,甚至不對付,但段司宇找上門,問有沒有紗布時,手臂正淌血,嚇得辛南雨沒法拒之門外。

辛南雨舉著藥盒,視線在兩人間來回掃,一時無措,不敢亂說話。

“麻煩先幫我包紮一下。”段司宇先開口。

話像是在對辛南雨說,眼睛卻盯著顏煙。

辛南雨打開藥盒,卻不認識對應的醫藥物品,手忙腳亂,“我,我沒給彆人包紮過傷口,怎麼弄?!”

顏煙輕歎一口氣,“......我來吧。”

接過藥盒,顏煙走到沙發邊,單手提了把稍高的椅子,一語不發坐下。

段司宇走近,坐到沙發上,麵對顏煙,主動將手舉到他麵前。

顏煙先拆了雙醫用手套戴上,撕開一次性紗布的包裝,放在手心,壓在傷口上,稍用力摁著止血。

兩人離得很近。

雖然手臂相碰,顏煙卻不看段司宇,側頭望向彆處,不知在看什麼。

段司宇還盯著顏煙,明目張膽,也不管顏煙什麼態度,就是要看見對方的臉,沒一點羞恥心。

氣氛尷尬。

辛南雨撓撓臉頰,主動問:“段先生,您怎麼受的傷?”

“車禍。”段司宇說。

聞言,顏煙蹙緊眉頭,終於看向段司宇,眼裡不自覺帶上責備,剛要質問對方為什麼不去醫院。

“電瓶車撞的。”段司宇又說。

......

要說的話卡住,顏煙徹底語塞,再度扭頭看向彆處,像是聽見了荒謬之語。

見狀,段司宇輕笑一聲,嘴角微動。

而顏煙聽見輕笑聲,將頭轉得更偏,唇抿成一條線,像有點生氣,又好像沒有。

有一瞬間,辛南雨以為顏煙要翻白眼。

可情緒這麼穩定的人,怎麼可能翻白眼?!辛南雨想象不出那種畫麵。

氣氛不再是尷尬,而是變成更微妙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