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本地人,旅客上島是為了體會當地風情,嘗試本地的特色菜。不是為了尋鄉愁,吃家常菜,買網上就能買到的手工藝品。”段司宇反駁。
話雖難聽,但段司宇說得確實沒錯。
辛南雨似哭非哭,一下站起身,“我去煮壺茶。對了,冰箱裡有茉莉奶凍,奶茶你們喝嗎?”
“慢慢來,不著急。”顏煙點頭,知道辛南雨是想一個人靜靜,
辛南雨跑進廚房,大廳暫時安靜。
顏煙收起好臉色,望向段司宇,“非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反常地,段司宇不答話,隻是盯著他看。
顏煙蹙起眉,不自在,“你乾什麼?”
倏地,段司宇俯下身靠近,左手一抬,朝顏煙發絲伸去。
啪——!
顏煙下意識側頭,揮開段司宇的手。
段司宇手臂懸在空中,僵住一頓,唇間一絲微弱吸氣聲,並不明顯。
顏煙揮開時,才想起,段司宇的左臂受了傷,不知傷口是否好轉。
“我......”顏煙欲言又止。
段司宇立刻換了右手,再度靠近,將顏煙發旋上的一根絨毛取下,隨意丟開,又重新坐好,退回安全的社交距離。
一瞬靜謐。
疼麼?
傷好了嗎?
抱歉。
顏煙知道他該說什麼,但對著段司宇,他沒法輕易開口,明明這都是再平常不過的話。
他豎起滿身刺,去蟄,去紮,隻要假設段司宇不會痛,就可以放任自流,隨心所欲。
但他沒有忘記,段司宇其實是會痛的,而就算痛了,受傷,再疼都不會表現出難忍或懦弱,因為高傲的自尊心。
強烈的挫敗,以及悔意。
顏煙深呼吸,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
“傷口沒事。”
驟然,段司宇掀開衣袖,將手臂伸到顏煙麵前,主動說:“你沒有打到。”
左臂的繃帶拆了,傷口結痂,很長一道暗紅的痕跡。
“......嗯,”顏煙一頓,低聲說,“抱歉。”
鐘表秒針有規律地響。
氛圍變得微妙,詭異的安靜。
顏煙盯著桌麵走神。
火氣似乎被抽乾了,在一瞬之間。原來,在麵對段司宇時,他可以保持平靜,而不是豎起尖刺。
片刻,段司宇出聲打破沉默,“出去聊聊。”
“聊什麼?”顏煙說,“就在這裡聊。”
“你不覺得,他現在想自己待著?”段司宇指辛南雨。
顏煙沒答話。
“還是說,你怕和我單獨出去?”段司宇問。
“我沒有怕的事情。”顏煙自認為銅牆鐵壁,毫無波瀾。
段司宇沉默半刻,輕嗤,“顏煙,你現在這種表現,會讓我誤會你對我還有感覺。”
沒來由,心口猛地一跳。
顏煙深吸氣,抬眸望向段司宇,平淡地說:“我是什麼表現?會給你這種錯覺。”
正對上琥珀色的眼睛。
顏煙攥緊手指,這次再未移開視線。
“既然沒有感覺,你何必怕跟我出去?隻是聊聊而已。”段司宇又說。
話頭繞來繞去,又回到原點。
段司宇慣用的手段,繞邏輯,一般人不不注意,沒幾句就被繞進去。
顏煙想說,時間晚了,他不想出去,無關於和誰,或者怕不怕。
段司宇搶占先機,“我們要一直這樣下去是嗎?兩句話就開始作對,吵嘴。”
聲音沉了一度,認真,不是傲慢地捉弄,而是真心想解決,他們如今死路般的局麵。
片刻,顏煙終於鬆口,“你想聊什麼?”
段司宇說:“聊你和我,聊未來幾個月要怎麼相處。我看,你也不想讓辛南雨為難。”
“行。”顏煙站起身,率先往外門外走。
毫不停頓的腳步,果決的背影。
有一瞬,段司宇差點以為,他回到顏煙離開時的那晚,風高月懸,月光冰冷。
“彆走。”段司宇下意識低聲說。
聞聲,顏煙回頭,蹙緊眉頭,不明白他的前言不搭後語。
段司宇咬緊牙,壓下那點脆弱的神思,三兩步走到顏煙身旁,直接控訴,“不能先等我一下?以前你走我身後,我每次都刻意放慢腳步,就為了等你。”
無端一下心軟。
顏煙頓了頓,理屈,終是放慢腳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