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慌什麼?(2 / 2)

顏煙垂著頭,不禁思考,他睡著時是否有說夢話胡話?而這些話,有沒有被段司宇聽見?

可他這次入眠無夢。

應該......不太可能說胡話。

顏煙稍放下心,洗澡洗漱,換了身方便行動的運動裝下樓。

大廳飄著濃鬱的黃油香氣。

段司宇坐在餐桌前,正低頭看平板,聽見樓梯間的動靜,抬頭朝顏煙望過來。

下意識,顏煙避開視線,四肢有些僵硬,步履極慢。

“煙哥,你醒啦,”辛南雨看見他,笑著說,“今天有叉燒包,還有菠蘿包。”

“謝謝。”顏煙拉開椅子坐下。

打開抽屜,辛南雨翻出一個小手提袋,打包好幾個菠蘿包,以及兩瓶桂圓茶,“煙哥,等會兒出門記得帶著,出海時餓了能墊肚子。”

顏煙點頭,抬眸時,視線不經意掃過段司宇。

深色的休閒西褲,靛藍色襯衫,領下兩顆扣子大開,莫名的慵懶,遊刃有餘,跟往常大有不同。

視線停頓,落在大開的領口,半露的鎖骨上,短短一秒,顏煙迅速低眸,拿了片麵包送進口,無聲咀嚼。

“我的衣服有問題?”段司宇放下平板問。

“沒有。”顏煙咳了一下,差點被噎著。

段司宇看他一眼,端起茶杯,遞到顏煙手邊,“彆噎著。”

指節觸到他小指,微涼,似有若無勾了一下,迅速收走。

顏煙停止一瞬咀嚼,端杯汲一口茶,低聲說:“謝謝。”

氛圍微妙地和諧。

連辛南雨都看出來,低頭安靜吃早飯,沒有故意找話題。

煎熬的早飯一過,辛南雨跟著兩人出門,記錄從民宿走到碼頭的路徑與時間。

約摸二十分鐘,時間不長不短。

兩人上船前,辛南雨將保溫袋遞過去,囑咐說:“煙哥,袋子隔層有暈船藥,不舒服了記得吃。”

“好,謝謝。”

私人遊艇,顏煙倒是頭一次坐,從前他連海邊都不常去,更遑論玩海上項目。

這是個家用中型遊艇,設備齊全,甲板上停有一輛摩托艇,艙內也有唱歌飲酒的空間,一次性載八到十人最為合適。

等兩人都上了船,船長啟動引擎,遊艇乘著浪啟動。

海風掀起額發,日頭正好,日光落在海麵上,波光粼粼,有些刺眼。

顏煙靠在甲板護欄上,望著海麵,有時被陽光刺了眼,不自覺半闔眼皮。

“戴上。”段司宇帶了副多的墨鏡,遞給顏煙。

顏煙接過,架在鼻梁上,“謝謝。”

有一層鏡片阻隔視野,顏煙稍微鬆弛了些,四肢沒再緊繃著。

段司宇背靠甲板,麵朝顏煙,稍靠近一點,“感覺如何?暈麼?”

佛手柑的香氣,隨著海風飄到鼻尖。

顏煙搖頭,手指握緊了護欄,“很好。”

段司宇逼近,“你作為首個體驗的客人,隻評價一句‘很好’可不夠,優點缺點,具體說一說。”

顏煙想了想,說:“風景很好,設備齊全,活動空間也足夠,我目前沒有發現缺點。”

沒有發現缺點。

段司宇勾起唇,笑著問:“你喜歡麼?”

“還好。”顏煙說。

談不上喜歡與否,但確實比在輪渡上清靜舒服。

隨著日頭升高,遊艇駛到遠方,入目皆是海麵,鷺城與西島全變成模糊的小點。

到達既定地點,船速減慢,漸漸停下,隨著海浪緩慢搖晃。

早晨海上風大。

段司宇摘掉墨鏡,又靠近一點,“浮潛,垂釣,摩托艇,滑板,或者其它項目,你想試什麼?”

陽光下,琥珀色的眼睛明亮泛光,像是瑰麗的星雲,要將所有渺小的塵埃全吸進去。

呼吸擦過麵龐。

顏煙側頭,“不用浪費時間,哪些項目保留,哪些去除,你來決定就好。”

“我來決定?行,”段司宇一錘定音,“那就全部保留。”

全部保留也太過於奢侈......

就算是要做宣傳,也不至於不計成本。

顏煙隻好說:“我試試垂釣。”

垂釣。

倒是符合顏煙的性格。

段司宇輕笑,叫船員拿來垂釣用的工具,將魚餌裝好,甩線固定,才放到顏煙手邊,跟作弊似的。

一切準備就緒。

顏煙抓住魚竿,坐到釣魚椅上等待,椅子偏矮,他隻能縮著腿,場麵一時有些詼諧。

而段司宇仍靠在護欄上,背對海麵,似笑非笑,看著顏煙。

垂釣需要耐性,無聊不可避免。

不多時,段司宇耐不住無聊,問:“辛南雨那天說,他被趕出家門,是什麼原因?”

“他父親不接受他的性向,”顏煙一頓,補充說,“男。”

聞言,段司宇闔了闔眼,“他有男朋友?”

“應該沒有,或是分手了,我不清楚。”顏煙說。

段司宇一下警惕,刨根問底,“他是什麼類型?”

類型......

是指上下?

顏煙反應過來,皺著眉頭說:“這是他的隱私,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話音剛落,魚竿被劇烈下拉,像有大魚上了勾,在撕咬魚餌。

顏煙趕緊拉住魚竿,與力對抗,難得手忙腳亂,“現在要怎麼做?”

段司宇勾了勾唇,走到顏煙身後,俯下身,緊握顏煙拿著魚竿的那隻手,稍稍往上提,另一隻手收線,慢條斯理,一點兒不急。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來海邊度假,為什麼偏要選鷺城?”段司宇低聲問。

為什麼是鷺城?

顏煙定機票時,隻是憑感覺選,在熱門城市中挑一個合眼緣的島,沒有任何理由。

可此時,當佛手柑的氣息緊緊包圍,熱意的呼吸擦過他發尾,一段久遠到早已忘卻的記憶,驀然蹦進顏煙腦海裡。

在北城的冬天,冷到落雪的街道。

段司宇摘下自己的圍巾,圍在他頸間,滾燙的手心捂住他的雙耳。

“還冷嗎?”段司宇抱住他問。

顏煙搖頭,“不冷。”

他一開口說話,白霧從嘴邊呼出,冷空氣侵入,便忍不住連著低咳。

聽見咳嗽聲,段司宇將他摟得更緊,“下個冬天我們去海邊待著,那裡溫度高,不容易受涼。你有沒有想去的海灘?”

他要工作,根本不可能在海邊待一整個冬天。

可他依舊答應說:“鷺城吧,我還沒有去過鷺城的海灘。”

“好,去鷺城。”

魚鉤浮出時,其上的魚餌已經消失,魚也不見蹤影。

顏煙回神,被燙著了似的,一下從釣魚椅上站起,魚竿因此從手中脫離,掉在地上。

段司宇彎身撿起魚竿,緩慢收了線,“慌什麼?”

隨著線收,魚鉤左右輕晃。

空的是鉤。

心跳卻也跟著空了一拍。

顏煙重新坐回釣魚椅,調整好呼吸,冷靜地說:“這裡的物價低,不用顧慮消費問題。”

聞言,段司宇從他身後離開,繞回護欄邊慵懶靠著,高深地評價道:“挺好,理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