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女人從後廚走出,身後跟著個高胖子,正穿著廚師圍裙,滿頭大汗,剛才該是在猛火下烹炒。
“誰被欺負了?”高胖子走近,風風火火問。
“我弟弟,他在島中央開了家民宿,被西金餐廳那夥人聯合排擠。”段司宇收起現金,線上結了飯錢,“您貴姓?”
“陳,”高胖子說,“陳章。”
段司宇頷首,“辛北晴。”
辛北晴......
辛南雨的名字倒轉?
顏煙低咳一聲,緩解緊張,雖然分明是段司宇在胡謅。
“我弟弟開的民宿沒有客人,資金無法周轉,他去那夥人的陶藝店做工,半年間沒有拿到一分工資,自己捏的作品也被那家店主搶走,故意放在門口當吉祥物,耀武揚威。”段司宇解釋說。
乍一聽,情節嚴重,令人氣憤。
十句裡,八句符合現狀,兩句又有些細微偏差,儘往誇大之處說。
顏煙無聲歎口氣,實在歎服段司宇胡謅的能力,簡直是信手拈來,帶節奏的好手。
果然,陳章一聽,當即氣急了眼,一巴掌拍在飯桌上,“太過分了!他們就逮著年輕人欺負,沒有良心的東西。”
餐盤裡的油被拍得濺起。
段司宇往後仰了一厘,躲開,繼續胡謅,“我聽說,你們也經常受這夥人欺負,所以過來找你問問,了解一下情況。”
聞言,像是終於找到知音,陳章拉開椅子坐下,話匣打開,滔滔不絕。
七八年前,西島仍是個原生態的小島,多數店鋪是本地島民在經營,代代相傳,老輩休息小輩接上,幾十年如一日迎接客人。
後來,島外一個暴發戶進場,先是開了西金餐廳,後來又陸續開起無數店鋪,形成一條的牢固產業鏈。
市場盤子就那麼大,被暴發戶搶走不少,本地島民逐漸落了下風。
最終倒閉的倒閉,關店的出售,大量年輕人流失,全部外出打工。
西島因此失去大量原生特色,若不是年紀大的老輩沒有經濟壓力,經營如同養老,西島也會淪為一個被高度商業化,最平常的景點。
段司宇聽了,問:“你們就沒有想過聯合,一起反擊?”
“他們就是地痞流氓,看誰不順眼,就帶幾個人去砸店恐嚇,我們報警,警察拘留了這次鬨事的,剩下的又繼續砸,我們怎麼反擊?”陳章氣憤地說。
“流氓......”段司宇挑高眉,不以為意,“謝謝告知,我們加個聯係方式,今後常聯係,說不定哪天運氣好,你能看見他們被趕出島。”
出了海貝酒樓,段司宇心情大好,顧不上分寸,摟著顏煙的肩膀往民宿走。
顏煙太了解,段司宇如果反常地安靜了,不捉弄人,那就是在想歪點子。
顏煙抱著雙臂,倒沒掙脫故意掃興,忍不住問:“你是什麼打算?”
段司宇回神,“把暴發戶踢出局,讓隨晏接手。”
隨晏?
他們最初的目標是改造“南雨小窩”,如今不過一天探查,目標就變成混鬥,還要扯上隨晏。
顏煙皺著眉,感到排斥,並不是怕麻煩,而是覺得危險。
段司宇不能出事,更不能在這裡出事。
“和隨晏有什麼關係?”顏煙問。
段司宇解釋:“忘了告訴你,他喜歡宇億夢,又膽小不敢追,非要找理由說因為沒有事業,所以我準備踢他一腳,催一催進度。”
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態度。
宇億夢,段司宇的姐姐。
顏煙下意識僵了一下,很短一瞬,不易察覺,“你注意分寸,不要做危險的事。”
段司宇沒答話,也不知是否聽進去。
回到“南雨小窩”,不出意料,辛南雨被嚴肅批評一頓。
尤其是去做黑工,被占便宜還感謝對方這一點,段司宇不止是批評,近乎是臭罵。
“我知道我是笨蛋嘛!我吸取教訓,以後不會再乾這種事了。”辛南雨苦著臉,想找個支撐,肩膀靠著顏煙。
還沒靠上,被段司宇一瞪,辛南雨又趕緊坐直身子。
“從網上抽取免費體驗的旅客,安排好了?”段司宇問。
辛南雨緊張提氣,“平台上聯係我的旅客要下周才能來,但我已經請了托,明天就來拍攝,我自己做後期,保證內容不出錯。”
為了不被罵,辛南雨已經有了進步,學會主動出擊,比原先機靈。
“還算有進步。”段司宇高傲評價,順勢瞄了眼顏煙。
回來之後,顏煙便沒了聲,總是走神。
段司宇戳戳他的手臂,主動問:“你今天發現了什麼問題?說來聽聽。”
顏煙回神,“最好有專車在碼頭接送。如果讓旅客自己拉著行李到民宿,會非常不便。”
“完了,”辛南雨一下緊張,“我沒有車,怎麼辦?”
段司宇慢條斯理,“你慌什麼?我跟海貝的老板說一聲,找他借一輛不就行了。你跟陳章溝通的時候,記住我現在是你哥,叫辛北晴。”
“好,我記住了,謝謝您,”辛南雨一頓,喊道,“宇哥。”
宇哥。
頭一次有人這麼叫段司宇,倒是和“煙哥”相匹配,所以他這次沒挑辛南雨的刺,反倒欣然接受。
夜深時,會該散了。
顏煙終於再出聲:“明早我要去一趟鷺城區,預計在中午回來。”
“好。”辛南雨點頭,未做多想。
而段司宇本要回家,聞言腳步一頓,回頭看向顏煙,沉吟不語,像是在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