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哭得倒是真假參半,但也足矣。
離前原以為景延儲不至於無腦到看見這拙劣的表演會去深究幾分,但在他下一刻開口之時,反而提醒了離前,其實隻要涉及有關自己的事情,或許景延儲根本不在乎真相如何。
事情變得好玩起來了。
“他打你哪裡了?你告訴我。”景延儲連忙將人拉出懷中,緊皺眉頭查看餘溪的傷勢,卻發現他一直低頭捂著臉頰抽泣,透過指縫瞧見餘紅,頓時明白了所以。
景延儲將人小心扶起攬在懷中,雙眸狠戾朝離前望去,滿目的憎恨看得令人生慌:“過來,道歉!”
餘溪連忙攔住他:“上神,離公子隻是不小心......”
“哦,我故意的。”離前大方承認。
甚至還在為下手太輕而自責了少頃。
此時站在外沿的弟子們因修為抵擋不住院子上空的壓迫而選擇遠觀,卻在聽見離前的話後交頭接耳起來,不少人的臉上更是對離前坦然露出了鄙夷之色。
餘溪不禁愣住,沒想到他能這麼大方承認自己的行徑,也不像三日前在南虛宮正殿前那般試圖替自己辯解。
景延儲聞言眸色一沉:“我說,道歉。”
“不樂意。”離前雙手抱於胸前,看了眼他懷中人挑眉:“他也受不起。”
“離前!”景延儲大怒,忍不住朝他出手,隻是這一次他收住了力道。
然而就在那道鋒銳的光芒破空而來時,離前冷哼一聲揮袖還了回去,甚至是用了足足七成的法力回敬給了景延儲。
景延儲沒想到離前竟趕還手,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連忙伸手一推,靈力的屏障吸收抵擋住一部分的傷害。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隻見餘光中閃過一道白色的身影,身前一陣落空,猛然間將他懷中的餘溪抽離。
他收回屏障之時,側身看去,隻見餘溪竟落在了離前的手中,此刻正被提著後領被施了禁術不能動彈半分。
“離前,你放開他!”景延儲怒道。
手中的餘溪可憐驚恐的雙眼此刻正哀求地朝景延儲看去,淚水滑落的比方才在他懷中時還凶。
命運的脖頸被人掐住,縱使他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叫囂,隻能求著景延儲能將自己從離前手中救下。
離前完全不搭理景延儲的咆哮,偏頭朝餘溪看去:“好兒子,給你個說話的機會。”
“我不......”餘溪死咬著下唇拒絕道,誰知下一刻嘴巴不受控製,嘮嘮叨叨說了起來,“景君上神說等離公子醒來想方設法將他掃地出門,若成功便能成為南虛門的弟子,一輩子伺候上神......”
餘溪邊哭邊將內心的話脫口而出,站在他們對麵的景延儲臉色發黑,惱怒地望著麵前兩人。
弟子們聽聞後紛紛倒吸了口冷氣,靜靜看著這扭轉的一幕,以一種怪異的眼神打量著餘溪。
而離前越聽嘴角的笑意越深,在他說完時更是隨後一丟,把人扔至腳邊,雙手像極拍灰一般左右輕搓幾下,宛如看戲一般。
不在乎他們口中的主人公正是自己,笑得傾城,攝人心魄,卻讓景延儲心底生起一絲慌亂。
離前說:“我以為是什麼驚天的秘密,想不到又是這不入流的手段,景延儲,來來回回都是那幾個動作,難怪身邊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剩我這麼個不懂事的還眼巴巴盼了一年——”
“好生無趣啊。”
他一語雙關嘲諷的話絲毫不為景延儲在弟子麵前留麵子,說時神情更是略帶可惜,像極錯過了什麼一般惋惜長歎,一聽不過就是那些拿不上台麵的床笫之事罷了。
景延儲對他今日的反常滿腹狐疑,竟一改平日那副對自己有求必應,低三下四的模樣變得咄咄逼人,他不免懷疑是否那日出手太重才如此。
“離前,你想怎麼樣?”他問道。
“想殺了他。”離前寡淡地看了眼腳邊人。
院子外那群弟子看熱鬨入迷,他想到那日在南虛宮前倒在地上的是自己,這群人沒有一個願意上前時,今日這般小打小鬨屬實還是便宜了景延儲和餘溪。
隻不過殺人要上天庭,他眼下隻想儘快回去見師尊。
聽著腳邊連續不斷的抽泣聲離前心中更加煩躁,腦袋的傷勢許是還沒好,接踵而來地陣痛隻讓他耐心大減。
“吵死了,不想死就閉嘴!”離前不耐煩朝餘溪說道。
餘溪不忘方才他要殺自己的話,一聽還能活著識趣地閉上了嘴抽噎。
離前無心在此地久留,自然不會再讓他們有機會下逐客令,索性用了最粗暴的方式離開了這裡。
院子中最先感受到不妥的是景延儲,他心中的困惑還未解開,隻覺四周的靈氣微妙,率先朝離前衝去試圖阻住他傷害離他最近的餘溪,兩位上神的交戰必然是驚天動地的。
隻不過在景延儲幻出屏障給餘溪之際,卻見離前後撤數步騰空而起,手中凝聚的法力隨著他的轉身遽然朝他身後那座荒無人煙的寢宮揮下。
巨響自院子的寢宮中炸開,所有人腳下的不由晃動片刻,院子四周的眾人紛紛化屏障護盾將自己護著,避免被飛沙走石所誤傷。
直至煙霧散去,那半空上不再見那抹白色身影,徒留滿院的殘垣斷壁和無儘荒涼。
景延儲還未收回屏障,原地躍起自上空,惟見天邊一縷光芒消失在天池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