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門無人不曉麵見之日的三日後,離前因負荊請罪病倒在流雲宮的狂風暴雨中。
知北遊在那日把離前帶走下令將人禁足在流雲宮裡,隨後帶著一腔悶氣去了流雲塔裡修煉。
他想過離前會來尋,卻沒想到這孩子傻到衣著單薄淋在寒風大雨中。
直至一日夜裡他再次聽見門外不斷的踱步,心軟後還是去開了門,結果隻接住了一個冷到發僵的身子。
知北遊尋到千字讓他在上天庭抓來最好的醫聖來到天池門為離前診治,才得知他風寒深重,大約淋了三日三夜的雨才導致這般。
千字送走醫聖,回頭還責怪了兩句知北遊過於苛責。
離前在天池門睡了一天一夜才終於才病中轉醒,琉璃燈光在他模糊的眼中聚焦後,入眼瞧見榻邊一抹黑色的身影。
他隻一眼,便認出了那是他的師尊。
“師尊......”他虛弱無力地喚了一聲。
倚在榻邊闔目的知北遊聽見時身子輕顫,立刻轉頭看向床上之人,雙眼皆是緊張和著急。
離前看見師尊的神情,蒼白無色的臉頰上浮起一抹笑容。
【嘿嘿,看樣子是成了。】
知北遊神情驀然,聽見虛空傳進腦海裡的一句話,望著離前失色緊閉的雙唇漸漸蹙起了眉。
離前見師尊不語:“師尊如果要責怪徒兒也無所謂,但千萬不要因為徒兒氣急攻心,有損身心。”
【彆罵了彆罵了,知道錯了。】
知北遊聽著麵前嘴裡的話,和虛空傳來腦海裡的一切感到費解又震驚。
他連忙起身後退數步,緊擰眉頭望著離前從床榻上起身。
【怎麼回事啊?不應該是心疼然後解釋再原諒嗎?】
離前也感覺到莫名其妙更是不解,以為師尊發現了苦肉計要趕走自己,掀起被褥趕緊爬起來解釋。
“不是的師尊,聽徒兒解釋!”離前慌張失措地上前,語氣因生病而帶著嘶啞,聽起來軟糯又焦急。
“彆動!”知北遊抬手止住站在三步之遙的離前。
離前單薄站在原地,雙手死死拽著褲管,那惹眼的五官因病態顯可憐,眼角因著急泛起了紅,任誰見了都忍不住心軟。
知北遊發現自己聽不見那奇怪的言語,放下手謹慎端量著離前,認真問道:“阿離,為師有一事問你。”
離前手中握住衣袍的動作收緊,不敢再直視師尊的雙眼,乖巧地點頭,心裡做好打算。
如果師尊真的問起來苦肉計一事,他絕不隱瞞半句,隻要師尊不會趕他走。
離前抱著赴死的心態等著師尊問話。
知北遊心疼地凝視他問道:“身子可有不適?”
“啊?”離前聞言愣住,抬眼意外地聽見師尊的問話。
師尊不是要趕他走嗎?
“回答為師。”知北遊冷聲說。
離前鬆了口氣回答:“沒有。”
知北遊朝前走一步:“真的沒有不適?”
【我應該說沒有師尊才不會趕我走嗎?】
“不會趕你走!”知北遊打斷他。
離前愕然地點頭:“沒有。”
知北遊停住腳步,看著站在三步之內的離前垂眸陷入深思。
離前滿臉的迷惑,仍舊緊張地拽著衣袍抬眼悄悄打量師尊。
【師尊怎麼不對勁啊?】
知北遊聽見腦海中傳來熟悉的聲音:“為師......”
但是看著離前未曾動過的雙唇時卻停住了想回答的話,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聽見了自己徒兒的心聲。
“你回榻上躺著。”知北遊說道。
離前雖不知師尊為何反應詭異,但也還是乖乖轉身失落地往床榻走去。
【師尊看起來就像......】
而知北遊的腦海裡,就這樣聽著他心裡的話漸漸消失。
恍然間連忙跟上兩步,腦海又聽見離前心裡沒說完的話。
【......敗了嗎?】
知北遊眉頭舒展,又見身前的離前回過頭來,發現身後站著的師尊嚇一跳。
離前慌張轉身,決定還是將實話告訴師尊:“師尊,徒兒真的不是故意用苦肉計的!”
知北遊聞言眼簾一挑,深邃含笑的雙眸此刻變得意味深長:“苦肉計?”
離前:?
【行,這下好了,看來師尊不知道。】
【多虧自己不打自招。】
離前閉上嘴,訕笑退後兩步,想渾水摸魚躲過這一劫。
不想緊接著師尊也上前兩步,續問道:“什麼苦肉計?”
離前氣餒地往床榻上坐下,納悶地把事情交代:“徒兒想著生病了,師尊就會出關原諒徒兒......”
【還特意呼風喚雨,要不是修為撐住,估計屍體都涼透了。】
知北遊說:“為師記得,哪怕是降雨也不至於刮風。”
離前的腦袋垂得更低了:“其實是徒兒......”
【造的孽。】
“自作自受。”知北遊丟下一句話,轉身往放著丹藥之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