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病倒了。
郎中為她診脈,是驚悸,因事有所大驚而致,又為心驚膽寒,肝膽怯也。於是他開了靈芝養心方與柏子養心丸來用,又讓謝沁靜養。
她這病症說來與澄子頗有相通之處,因為都是被周寅嚇得。
謝沁病歪歪地躺在床上,腦海中總是會不受控製地回想起阿寅在她麵前一瞬間變為姚熒那一幕。
不行不行,一想到那一幕,她的心就會劇烈地跳起來,遠非她能承受的地步。她這時便隻好閉目養神,儘力不去想阿寅。
而周寅也沒有來探望她,似乎知道她這時候不宜見她一樣。
謝沁也知道自己這麼想純粹是自我安慰,阿寅不來看望她隻是因為她根本不在乎罷了。
但這一病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至少姚夫人帶著姚熒來玩的事倒是讓她有了正當的理由暫推一推。人是她請過來的,現在她不大想與人家來往又算是什麼事?
她與姚夫人交好是為了阿寅,不願她們再來也是因為阿寅。
想到阿寅將姚熒的一舉一動全學了去,她便覺得心神俱喪,她的阿寅應當的確是妖怪轉世,可以幻化成任何模樣。
謝沁躺了幾日,病情稍微有所好轉,就聽房中人通傳女郎來看她了。
隻聽嬤嬤遠遠地著急道:“女郎,慢些。”
謝沁聽著聲音微愣,不知道嬤嬤說的是誰。阿寅走路向來穩當,從不需要人這樣叮囑的。
然而很快她就看到阿寅從門外很不穩重地入內,向著她床頭小跑著來。
謝沁失神,覺得這是阿寅又不是阿寅。
在周寅院中伺候的嬤嬤很快跟上來,累得氣喘籲籲同謝沁道:“夫人,女郎來看您了。”
謝沁看著床前望著她的周寅,陷入混亂。難道她在房中養病數日,外麵已經過了好幾年,所以阿寅才會有此變化?也不應當,阿寅看著也沒有長大啊。
她看看對活潑阿寅接受良好的嬤嬤,再看看床頭站著的阿寅,懵了。
阿寅不是這樣的啊。
她有著絕對的冷漠和理智,眼前再稚氣不過的小孩子究竟是誰?
而周寅似乎看出她想法,天真無邪地笑起來:“母親好些了嗎?”
謝沁腦海中紛亂無比,但是扮可愛的阿寅真的太過可愛,所以理智告訴她這一切真是假的不行,她還是不由溫柔開口:“好了許多,阿寅莫擔心。”
周寅覺得她的母親的確不是個聰明人,明明被她嚇得很慘,但她隻要稍微成為她想象中的樣子,她便會好了傷疤忘了疼,忘記傷害她的事情,再度向火坑裡跳。
似乎人人都是如此。
周寅認真道,講話似乎比起過去要變得不那麼利索了:“母親要快些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