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佐姓姚,假佐夫人姚夫人是個很上道的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幾乎立刻猜出謝沁請她到府上做客的緣由,想必是為了她家那位身子骨弱的女郎。
無論是為了什麼,周治中的夫人請她做客,她都是要給這個麵子的,女兒當然也是要帶的。
姚熒是個正常的小女孩,與周寅相比,那她就是更正常的小女孩了。天真活潑,嬌憨可愛。
因要到上峰家裡做客,姚夫人特意叫姚熒起了個大早,並將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打扮過後她又想到什麼,又將姚熒摁回菱花鏡前重新收拾,這下姚熒從漂漂亮亮的小女孩變成了可可愛愛的小女孩。
今日還要見周家的那位小女郎,若是姚熒將人風頭搶了未免不好。
如此想著事情妥帖,姚夫人帶著姚熒便去了。
謝沁比前來拜訪的姚夫人還要緊張,若隻是見她倒罷了,今日阿寅也要見外人,她好怕出什麼差池,儘管怎麼想都是出差池更加無可避免。
阿寅隻消往那裡一站,但凡長了眼睛的人就很難看不出她的不同。
這會兒阿寅還在房中溫書,謝沁緊張而無意識地摳著自己的指甲,就聽人說是來了。
這邊姚夫人一來她反而是不緊張了,周全地與人寒暄起來。兩人說著說著,有意識地往女兒上聊。
謝沁自打二人入內便一直偷偷注意著姚熒,隻見她安靜地坐在姚夫人身旁,眨巴著眼瞧人。兩人說話她大約是聽不懂,有一會兒沒一會兒地就要往姚夫人身上靠。但她倒也乖巧,不哭不鬨,也不會嚷嚷著打斷人談話。
謝沁瞧了心中喜歡,二人本就聊到了女兒,她便順理成章地說到姚熒:“令愛當真招人疼,我瞧她坐在這半晌好生乖巧,心都軟了。叫什麼名字?”
姚夫人聽謝沁誇獎姚熒,不免矜持地笑起來,口中自謙:“叫姚熒,‘熒熒,光也’的熒。她平日可頑皮得緊,這會兒是在夫人麵前裝相呢。去阿熒,見過夫人。”她說著將姚熒從椅子上抱下來,彎腰牽著她到謝沁跟前去拜見。
姚熒如今走得不是特彆穩,謝沁看著頓時想到阿寅走得穩且快的樣子,無言。
姚熒昨日在家特意被姚夫人教了許多遍該怎麼說,但這會兒見到生人她卻害怕,牽著姚夫人的手要往姚夫人身後躲。
姚夫人尷尬,小聲叫道:“阿熒!阿熒!”
謝沁看著這一幕也沒有要笑話彆人的意思,反倒是很和善地俯下身去為人解圍:“你叫阿熒是不是?”
一直往姚夫人身後拱的姚熒聞言不由看向謝沁,見她目光溫柔善良,倒是漸漸沒那麼怕了。但她還是害羞,於是這會兒隻有輕輕地點點頭。
姚夫人無奈,教了半天倒是白教了,隻好道:“這會兒又怕起來了,小孩子的脾氣就是一會兒晴一會兒雨的,昨兒還說要親自給夫人請安,這會兒又反悔了。”
謝沁笑起來:“可不都是這樣嗎。”她說這句時格外心虛。
“快坐下。”她開口又令人拿點心來道,“還不知道阿熒喜歡什麼樣的點心?”
姚夫人心中有些詫異,心道周夫人問的問題倒是有些古怪了,但她麵上不顯,笑應道:“她牙還沒長全,不好去吃什麼。”
謝沁心說糟糕,阿寅是幾乎不吃飯食以外的任何東西,所以她幾乎忘記這個年紀的小孩是吃不得點心的,才會問這麼個蠢問題。
姚夫人倒貼心,小心說起周寅:“怎沒見周女郎?”
謝沁被問到,勉強笑起來說:“阿寅她性子內向,這時候應當正在房中。阿熒既然來了,我這就叫她出來。”她說著叫人去請女郎來。
“哎。”姚夫人答應下來,對一旁害羞的姚熒道,“一會兒有……倒不知周女郎是何時生的,也不好稱姐姐妹妹。”
謝沁報了出生年日。
姚夫人笑起來說:“周女郎倒是比阿熒要小半歲呢,阿熒已經滿三歲了,是姐姐。”
她又低頭對姚熒道:“一會兒妹妹要來,你好好與妹妹相處,讓著妹妹些,知道嗎?”
謝沁急忙阻止她道:“什麼讓不讓的?小孩子混讓她們玩去就是。姚夫人也不必如此生分,叫阿寅便是。”
姚夫人真心覺得周夫人性子很好,這會兒也不扭捏,應下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謝沁道:“正該如此。”
叫姚熒與周寅在一處玩她已經非常虧心,怎麼還好再讓姚熒讓著阿寅?
姚熒聽著有小夥伴要一起來玩頓時一掃羞澀,頻頻向大門外看。
不多時門外便傳來腳步聲,謝沁的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兒。
姚夫人與姚熒一齊看去,俱是一愣。
原以為怎麼也該先看到開路的婆子,沒想到入目就是正主。
她走路走得堪稱一個不疾不徐,穩穩當當,且顯然不是頭一次走得這麼穩。她身側沒有丫鬟婆子看護著,顯然都對她十分放心。
可是她才兩歲半!
姚夫人看看向她們走來的周寅,再看看身旁的姚熒,一瞬間陷入迷茫,尤其是見周寅平靜地跨過門檻後迷茫達到頂點。
相比之下姚熒的想法就要簡單許多,她雙眼亮亮,不難看出想的是好厲害!
待周寅走到跟前,謝沁自椅子上起身蹲下將她檢查一遍,確定她沒磕著碰著後才放下心來。
然後她便有些難住了,但還是硬著頭皮向著姚夫人與姚熒介紹道:“夫人,阿熒,這是阿寅。”
又低下身子對周寅介紹:“阿寅,這位便是昨日同你說要來家中做客的姚伯母,這是阿熒,比你要大半歲。”
周寅也沒叫人,靜靜打量著二人。她隻是與姚夫人飛快的對視一瞬,目光便興致缺缺地從她身上挪開,轉而看向姚熒。
姚熒好奇地同她對視,因已被告知了今日是來同對方玩耍的,這會兒她對玩伴很是友善。小孩子性情懵懂,被她清淩淩的眼神看著也不覺得有什麼,隻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