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沁找補：“阿寅不愛說話，是個悶性子。”

姚夫人被周寅那一眼看得還是莫名其妙心悸，隻覺周治中家這位女郎很不一般。但她一下子也沒想到許多，隻當周寅是格外聰明。畢竟一眼也說明不了什麼。

於是她笑笑，真心實意道：“阿寅長得真是玉雪可愛，和菩薩坐下的童子一樣。”

謝沁聽到這話也有些頭疼，阿寅的確生得一副好相貌，依稀有兩分像自己，至於和周釋，那是半點兒都不像的。她本就聰慧近妖，再加上三歲看到老，從小就能看出她長大一定是頂美麗的。

一個美麗而聰明的女人，聽起來怎麼都像是對悲劇的預言。

“才這麼點兒大小，有什麼好不好看的。”謝沁扯唇笑笑，將話圓過去。

姚夫人也笑，看出謝沁不願多提此事，幫著將此事揭過：“阿熒，過去見見妹妹。”她將姚熒從椅子上抱下來，牽著她朝周寅走去。

姚熒雖然比周寅大半歲，但兩人個子差不多高，正是平視著對方。

小孩子沒有許多想法，被周寅望著還以為周寅是喜歡她，於是慢吞吞地朝她走去。

“妹妹。”姚熒叫道。

周寅也沒答應，隻是望著她。

姚夫人怕謝沁因此發窘，忙圓道：“你妹妹年紀小，不愛說話，你帶著她玩一玩，不許欺負妹妹。”

姚熒本是有些羞澀，但見妹妹似乎更加膽小，連話也說不出來，她身為姐姐的責任感油然而生，清脆地答應下來，過去牽周寅的手。

謝沁生怕周寅避過，讓大家都下不來台。

但周寅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姚熒牽著她。

兩個大人瞧見這一幕齊齊鬆了口氣。姚夫人是怕周寅不給麵子，謝沁則是怕周寅非但不給人麵子，還會冷冷淡淡地說一些大逆不道的話，索性她今日格外給人麵子。

姚熒牽著周寅也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隻是將周寅的手抓得緊。

索性謝沁早為兩人打算好了，指著不遠處的寬榻道：“你們兩個去那裡玩好不好？那兒有陶狗、木魚、瓷孩兒，你們可以一起玩。”榻上擺著各種玩具，都是沒棱沒角的，也足夠大，絕不會讓人吞到嘴裡。

隻是謝沁在周寅麵前說這些哄孩子的話總會感到羞恥，周寅雖然的確是孩子的歲數，卻很難讓人真的把她當作孩子對待。如果用哄孩子的語氣同她說話，她會靜靜地看著扮幼稚的人，明明她的眼中沒有鄙夷，可是還是會讓人感到自己在扮嫩的無地自容。

姚熒連連點頭，說好。

謝沁便叫嬤嬤帶著二人往寬榻那裡去，又對姚夫人說：“咱們在這裡吃茶。”

寬榻正設在窗下，兩人稍一側目就能瞧見兩人的動作，很叫人放心。

姚夫人點點頭：“好。”

姚熒走得不算特彆穩當，卻還是緊緊拉著周寅的手。

周寅從不逞強，寬榻對她來說有些高，不好攀爬，她便允許嬤嬤抱她上去。嬤嬤見周寅沒有自己要爬的意思，這才先抱了她上去，又抱了姚熒。

姚熒一到榻上坐好立刻捉緊周寅的手，以保持自己的責任感。但謝沁費心尋來的玩具對她來說一樣具有吸引力，她一手拉手，另一隻手則去抓玩具。

小孩子控製不好自己的力道，抓力不小，周寅卻像是沒感覺一樣麵不改色，隻是觀察著姚熒的一舉一動。

姚熒抓了瓷孩兒在手中，看著愛不釋手。但她小小年紀臉上竟然顯示出掙紮的神情，最終將瓷孩兒往周寅麵前一放：“妹妹，給。”

兩位夫人一直注意著這邊，此時見到姚熒的動作皆善意地笑起來。

謝沁感歎：“阿熒的性子可真是好，這樣可心的女兒，真叫人羨慕。”

姚夫人掩嘴笑，擺手道：“她這是頭一回當姐姐，新鮮呢。”

她又看向一旁專注地望著姚熒的周寅，見她也不玩玩具，隻是瞧著姚熒，心中感到有些古怪，但這也可以用她性格內向幾乎從未見過外人來解釋，所以她還是閒話家常般對謝沁道：“我看阿寅不是很愛說話？”

何止不是很愛，從進門起她們就沒聽到過她的聲音，簡直讓人懷疑她或許不會說話。

謝沁聽著默默在心中道她還是不說話為好，免得她說了什麼大家都接受不了的話讓事情覆水難收。

但心裡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她很真情實感地憂愁起來，歎道：“是呢，便是我尋常也不大能聽到她說話。”這倒是真的。

姚夫人倒也覺得這事很讓人頭疼，因此安慰謝沁：“阿寅現在還小，這事也不必著急。平日我多帶阿熒過來同她玩一玩，她說不定就漸漸好了。”

謝沁感激：“多謝你。”

姚夫人搖頭：“哎，這有什麼，我還怕來得太勤讓夫人不快。”

謝沁立刻道：“不會，我是真的喜歡你來。”

周寅雖然不回應姚熒，但姚熒性格主動，一個人玩著玩著就和周寅熟絡了，並且很是喜歡周寅。一來周寅長得好看，小孩子雖然不懂事但也會下意識親近好看的人。二來她頭一次做姐姐，熱情高漲。

周寅不說話，她一個人咿咿呀呀地說也不覺得累。

到中午謝沁留二人用了飯，姚熒才單方麵與周寅依依不舍地分彆，回去睡午覺了。原本謝沁還想多留她們一會兒，奈何姚熒認床，不在自己床上便睡不著，這才作罷。

將二人送走，謝沁也很想知道周寅有什麼感受，因到房中去問她：“阿寅，你與阿熒相處得如何？我讓她時時來陪你怎麼樣？”

周寅抬起無感情的眼，忽然羞怯地笑起來帶著撒嬌的意味叫道：“母親。”與姚熒的神情如出一轍。

謝沁幾乎是在頃刻間頭皮一麻，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