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拿出冷靜態度與女人們進行交談。借著火光,瑟瑟發抖的女人們能夠看清眼前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女人模樣與她們全然不同。不止是模樣,從哪方麵看她們都是不一樣的,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儘管她們從未出過藏國,但看這二人身上的披掛在這樣暗淡的地方都泛著冷光,又身帶利器,隱隱猜到她們身份不凡,隻是沒往將士那方麵猜。因在藏國女人根本不可能從軍,認知決定猜測,所以她們根本不可能猜她們未知的事情。
而其中一個女人開口竟然是藏語,將她們嚇了一跳。
燕舒問了一句,女人們並沒有回答,隻將自己縮得更緊了些,呆呆地看著她。
她懵了一瞬,自己的藏語應當是對的,她們不該聽不懂。很快她便反應過來並不是語言的問題,是這些女人已經不會信任人了。方才從上麵下來時她隱隱聽到了些呼喊,而譯成大雍話便讓人心驚肉跳了。
想通這些,燕舒重新用藏語道:“我們是大雍的兵士,如今藏國已破,活佛伏法……”
女人們聽到前麵還是一副無波無瀾的神情,聽到“藏國已破時”眼珠才動了動,及至“活佛伏法”四字從燕舒口中說出後她們當即像重新有了生機一樣,所有人齊齊看向二人!
格子最中央關著的女人卻不止是看了,她膝行到木柵欄前握著柵欄問:“活佛已經伏法是真是假?”
其餘女人顯然也很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
燕舒點頭。
女人們聽得此言竟然先後發出大笑,有的笑出了淚來。
戚杏卻在此時陡然出手,袖中鐵器穿過木柵欄釘在牆上,離格子中的藏國女子不過方寸,藏國女子甚至能感受到鐵器上的冷意,動作一停。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驚愕地看向戚杏。
燕舒也愣住,不明白是怎麼了。
戚杏將燭台放在地上,一麵拔劍斬斷牢籠上鐵鎖拉開牢門向女人走去,一麵開口:“她要自儘。”
她將女人一把拉起來,因為語言不通身上又帶著殺氣,這舉動將所有女人都嚇得不敢出聲。倒是被戚杏提在手中的女人在一開始本能的害怕過後反而閉上雙眼,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她還在細細地顫抖,如果沒有戚杏的力道,她此時此刻一定已經軟倒在地站不起來。
戚杏卻沒傷害她,也沒讓燕舒問她是怎麼了,反而是詢問燕舒方才與女人們說了些什麼。
燕舒忙答了。
戚杏隻對她說:“將上麵的兵士全都換成女兵,叫些下來順便拿十個帷帽與十件外衫。再命人布置住處,數量與帷帽外衫相當,離這裡遠些。”
“是。”燕舒領命而去,隻剩下戚杏與女人們在下方。
戚杏與她們語言不通,但人身上的善意惡意卻很容易分辨,兼之適才燕舒曾言明她們身份以及戚杏的一身高超武藝,一時之間倒是風平浪靜。
反而是被戚杏抓在手中的女人始終等不到殞命,緩緩睜開雙眼來看著戚杏,這一看便看出了淚來。她也不放聲大哭,隻是默默流淚,更顯得對這人世心灰意冷了。
戚杏反手將劍插回腰間,從懷中拿出帕子遞去。
女人盯著帕子看,半晌才將帕子接過,向著戚杏斷斷續續地道來一聲謝。
戚杏並不能聽懂她是在說什麼,但從她神情之中卻能大致猜到,輕輕搖頭。
燕舒辦事效率極高,不一會兒便帶著兵士與帷帽和外衫下來。陡然來了一群人,好不容易暫時平靜下來的女人們再度慌張起來,在毫無躲藏之處的“格子”裡儘量將自己蜷縮得更小。
“讓人戴好帷帽,慢慢出去。”戚杏同燕舒道,“告訴她們這裡都是女人,沒人會傷害她們。”
燕舒不敢耽擱,急忙傳達戚杏的話。
即使如此,女人們仍舊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從驚慌失措中“走”出來,能看出她們並未完全走出,以及她們的精神狀態實在糟糕。
之所以她們能夠稍微聽進話,是因為燕舒說的,這裡全是女人,沒人會傷害她們。
格子的門被打開,每個女人手中都被交付了一頂帷帽。她們從沒見過這是什麼東西,燕舒見狀倒很貼心地為她們講明帷帽用途。
於是女人們輕輕抬起手臂,慢吞吞地嘗試著按照燕舒所言將帷帽戴在頭上,帽紗放下,頓時帶給她們莫大的安全感。
而這份安全感最大來源於戴上帷帽後彆人便看不見她們的模樣,而她們卻依舊可以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