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季之間 (上)之……(1 / 2)

他們都往春天去 泥汙 15315 字 11個月前

(上)之之的夏天

我,蔣之義。一名音樂學生,在哪兒讀大學,來自哪裡,幾歲……這些,我覺得不太重要。

新的教育年齡階段來臨,我開始懷念小時候的故事。

十二歲以前,我很快樂,我有三個朋友,最小的一個小我一歲,不得不承認,一歲的年齡不能彌補任何身體缺陷。比如身高。

他叫秋衡。我們一致稱呼他為破壞王,名如其人,十歲以前一米六的他打破過不下五十個碗,砸碎過不止十個小魚缸,也許還有其他的易碎物品,他沒太好意思把所有的都說出來。

“不過十歲以後就好很多了啦。”秋衡那時候還會紮一個蘋果頭,說這句話的時候那撮紮起來的頭發就晃晃悠悠的,搞得我頭暈乎乎。

“我才不信。”小龜一邊拿著小號搗鼓一邊不容置辯地說。

“他前幾天打碎了喬林臥室的玻璃。”我趁機把秋衡和我們的小秘密講出來。

那是一個晴朗的下午,秋衡想吃冰激淩,就跑出來找我,我說把喬林也帶上吧。

“可是他媽媽不讓。”秋衡嘟嘴說。

“那算了。”我說。明天我們去學校吃也一樣。

“等等。”他拉住正要往回走的我,鼻頭一橫,眉毛跟著揚起來,拉著我就往喬林家樓下跑。

我們喊了喬林好幾聲,沒聽到任何回答。秋衡愁眉苦臉,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隻能垂頭喪氣。

夏天太熱了,我們舍不得喬林被關在屋裡。於是秋衡拾起地上的小石子往喬林的臥室窗戶扔過去,第一下沒中,又連著好幾下。直到扔中了的那一下,窗戶立馬就破了。我本來打算跳起來歡呼的,看到秋衡黑下來的臉,就又開始慌張。很快,喬林的媽媽就跑了下來,我看到喬林趿拉著小拖鞋跟在她媽媽身後,心涼了好大一截,不用吃冰激淩也能涼快了。

她媽當然數落了我們好一陣兒,不過還好沒讓我們賠玻璃,也沒讓我們喊家長。秋衡捂住心臟對她說謝謝阿姨,一雙感激的眼睛眨巴眨巴,黑黝黝,好像能泛出粼粼波光來。

阿姨估計是心軟了,還走過來摸摸秋衡的頭。我心橫,咋我就沒這待遇。

秋衡得寸進尺,央求阿姨道:“阿姨,我們想和喬林一塊去吃冰激淩。”

喬林這才從她媽媽身後探出小腦袋,更感激地看著秋衡。

聽我們講完以後,小龜把小號往他頭上一敲,秋衡肉疼,小龜心疼。那是他爸爸剛給他買的,還沒吹過呢,第二天他就要去上音樂培訓班了。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再去吃?”他責備我們。

為了賠罪,我和秋衡二人決定第二天去等他下課。

但是保安大叔說什麼也不讓我們進去,我們隻好繞著音樂教學樓轉悠,找一個乘涼的地兒。最後在後門的一棵大香樟樹下坐下來。

大樹背後那棟白磚音樂教學樓頂上橫橫正正掛著“雀躍之年”四個字,我指給秋衡看,他抬起頭,本想把它們念出來的,不過才剛張口,樓內突然就響起了巨大的敲擊聲,是那種比較清透卻又灌耳朵的叮當聲,很有節奏,好像冰雹拍打窗戶,鏘鏘幾下就砸中心頭。

“小龜的小號是這麼吹的?”秋衡對著我的耳朵大聲詢問。

“不知道!”我說。然後把耳朵捂上。

那天小龜的老師把新同學留下來談話,我們就一直坐在香樟樹下等,等了兩個鐘頭,留給小龜買冰激淩的錢又被我和秋衡分一杯羹各自買了一瓶氣泡水給用掉了。

喝完氣泡水之後的整個下午,我們都在聽那棟樓裡的鼓擊聲,聽得時間久,以至於第二次一聽,我便能因為一個節奏給認出來。

等到小龜的時候免不得被一頓暴揍,我們和喬林私底下一直叫他小霸王。

有一天喬林心血來潮,問我:“那你是什麼王?”

“什麼王?”我疑惑。

“我是瞌睡王,那你也得是個王,這樣我們四個王湊一塊,整整齊齊。”喬林講得認真,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那我是,啊,我到底是什麼王啊?!”我冥思苦想,喬林陪我抓耳撓腮,一直腦袋空空。

我還是喜歡他們叫我之之,要像秋衡和小龜這樣長得高的起名帶個王字才霸氣。

小龜學習小號後不久,告訴我們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有一個小女孩喜歡她,十二的孩子,怎麼就那麼懂呢?

原本他沒主動說出來,聰明的秋衡察覺到他臉上的得意,蕩漾春風,還是夏天呢?

“快說快說,到底怎麼回事兒?”秋衡扣住他的脖子,很輕鬆就把他拿下,原本的小霸王甘拜下風,被放開後才紅著臉蛋兒說,我們約好了在溜冰場見麵啦。

“我們要看她長什麼樣。”喬林說。

“對!”我說。

溜冰場離小區不遠,走二十分鐘就到。

我們四個人一同往家的反方向走,秋衡、我和喬林比小龜還緊張,握在手中的氣泡水愣是沒喝完。

那個女孩紮一個高高的馬尾,穿粉紅色的短T恤,遠遠看見小龜的時候就喜笑顏開,眼睛彎彎的,眉毛很細,讓我想起年輕時候的張柏芝。她跑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提著一雙溜冰鞋,跑到小龜的麵前,很靦腆的邀請他觀看她表演。

“這就開始了嗎?”秋衡又湊到我身邊來問我,眼睛放著光。

“我怎麼知道。”我說,我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小龜分明在看,背影卻很傷心。

因為太無聊,喬林決定也進場玩一下。

“我永遠支持你。”我說。

“摔倒了不要叫我。”秋衡說。

喬林白了一眼我們,雄赳赳地走了進去。

忘了說了,喬林是我們□□裡的唯一一個女生。

結局比我們想象中的好,穿上鞋以後還是能站起來的,雖然滑了兩步以後又跌跌撞撞,不至於每一下都摔倒。秋衡皺著眉頭為她數拍子,1,2,3,4。聽起來還有點專業。不過數到5的時候秋衡讓喬林不要再滑了。

喬林不理。

“太陽都要下山了。”秋衡說。

我轉身抬頭看天空,蜷大的雲朵簇擁著飄過來,火紅的顏色,映得秋衡臉蛋緋紅。

就在秋衡準備跑進去的時候,剛好有一個大哥哥也朝蹲在地上休息的喬林過去。我永遠記得那張麵孔,在當時我的視線裡,他長得和秋衡如此相似。或者隻是因為秋衡年紀輕輕就分化了帥氣的棱角。

我被眼前的帥氣迷得暈頭轉向,搞不清楚到底是誰拉起了喬林。以至於腦袋被人敲了都不知道。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敲我腦袋那個人已經走到我身邊,他很高,一米七幾,不過是我十六歲就一定能達到的高度。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一頭濃密的短發和那個我說什麼他都不會收起來的該死的笑容。用什麼來形容呢?就算我是一堆破銅爛鐵也能被他那笑容給融化掉。

“弟弟,你在看什麼?”他說。

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瞧見那是鼓棒,令我忽然想起不久前的一個下午,我和秋衡坐在香樟樹下等小龜,喝完了一大瓶氣泡水,心臟被某個不知名的樂器給敲得稀碎。

我沒回答他,又回頭看了一次天空,太陽躲在雲層裡,因此晚風溫柔。真是不知所措。

如果真有這一天他們要丟下我一個人來麵對陌生人,那麼我第一個打爆秋衡的頭。我在心裡謾罵,卻對當時的緊張毫無作用。我沉默、微笑,一定醜極了,但好在自己看不到。

“弟弟長得好標致。”他說。

我可以先打爆他的頭嗎?

“我以後會是一個胖子。”我說,順便用餘光打量他,大概十七歲,右手不停地轉弄著他用來攻擊我腦袋的武器。

“這是鼓棒。”他又說,“你怎麼知道你會變成一個胖子?”

我很想叫他閉嘴。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算命的說的。”其實是因為我之前真的很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看他笑得開心,還溫柔的看著我,便什麼話也講不出來了。也隻是笑。

“算命的還說什麼了?”大約三分鐘後他才又問我。

“算命的在那兒。”我指著秋衡的方向,卻隻見他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本喬林休息的地方,而那個哥哥在一旁教喬林溜冰。

“真巧,那是我朋友。”他說

“啊?”秋衡你背著我們交新朋友了?

“我說的是那個哥哥,會彈吉他哦。”

我恍然大悟,“所以你你你……也是在這兒等他嗎?”

“你怎麼都不會講話了?”

我沉默。決定此後他再講什麼我都不理。

“我叫林燼。”他說。

我沉默。心裡卻想哪個林哪個燼,或許是喬林的那個林。

“上一次我看見你們玩遊戲。”他說,我沉默。他又繼續說,“看見你被那個小朋友紮了一個小辮子。”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他指的是喬林。

“你在哪兒看到的。”我麵窘不安。

“你還穿小裙子。”

我……

“我們的練習室可以看到你們小區。”

“什麼練習室?”我問。

“架子鼓。那個是我朋友,他叫許哲。”他又指了指喬林的方向。

“原來那個聲音是架子鼓嗎?”

“你肯定聽到過。”

“是。”我說。怪不得我媽說那時候她半夜常被吵醒。

“我還知道你叫之之。”他又說。我真想逃跑。“你們四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嗓門大得像打雷。”

“那是小龜。”我說。和我講這麼多話,你的目的究竟在哪兒呢?

趁他還沒回答,我沿著場欄跑到秋衡身後,再不走我就要死在原地。

但秋衡不知道怎麼了,安安靜靜的,不理我,眼睛盯著前方。

“不要再看喬林啦,以前還沒看夠嗎?”我無奈,該死,我無法看清那一刻秋衡的表情啊。

放暑假後,我們頻繁遇到林燼和許哲。原來他們每天都會從我們小區外麵那條小路經過,去“雀躍之年”學樂器。隻是當時我們從來不去注意路上的行人。

有一天我問喬林那天教他溜冰的人是誰。喬林說:“他沒說名字,就隻說他在雀躍之年學習樂器。”表情靜默。秋衡湊近我,說喬林都講了什麼。

“說許哲是學吉他的。”我大聲回答。同一時間,喬林和秋衡都怔怔地盯著我。

“是林燼說他叫許哲的啦。”我說著便低下了頭,被他們盯著的感覺真不好受。因為想到林燼便又想起他說看見我穿裙子,是喬林提出來的鬼主意,好在她自己也沒少穿。真是懷念遇見林燼之前的時光啊,穿裙子都沒人說。那時候我一直以為我和喬林一樣,穿什麼都隻管願意和喜歡。

抬起頭的時候他們依然在盯著我,我隻好把那天與林燼的對話一五一十全交代了。說完後口乾舌燥,想著等小龜回來以後還得重述一遍就心燥。

秋衡對我與林燼的認識很感興趣,第二天他悄悄纏著我說再去接小龜放學。

“不行,我要去學習羽毛球。”我說。

“你變了,之之。”他說。

“你有什麼企圖?”我問。

“你不覺得許哲很帥嗎?”他很認真的問我。我發誓,我從來沒見過秋衡這麼認真過,眼神熱切得蠱人,連眼珠子都亮晶晶的。我總從他的眼珠裡觀察他的情緒,真奇怪。小時候我一直認為這是獨屬於我自己的超能力。好像有一個人的眼珠子也會放光來著。

“和你差不多。”我回答。

“真的嗎?”他咧開嘴角微笑。

完犢子了。我隱約猜測到了一些什麼,恐懼和不安像是小泥鰍一樣在我身體的各處躥來躥去。

腦袋又一片空白,但我還是假裝思考良久後才勉強答應他。說我的上課時間和小龜的課重疊了,為此我要犧牲許多,他必須承包我三天的氣泡水。

“好好好。”他滿心歡愉,變得非常大方。

對這次等待我們準備得很充足,秋衡換上他的天藍色襯衣。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為他極其幼稚。然而等我忽然意識到他也同我一樣能感知到情愫已經從我們的細胞裡分化成型的時候,他已經先於我明白了什麼是喜歡。

那天見完麵以後我徹夜難眠,腦子裡想起來他把一瓶氣泡水塞進許哲懷裡而許哲隻是寵溺著摸摸他的小腦袋並友好的感謝他那個情景。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會當場哭出來。秋衡隻是微笑,好像沒有什麼能澆滅他見到許哲的好心情,或許他意識不到那樣的友好代表著的距離,又或許他在假裝不知道。

之後等到小龜下課,秋衡說我不能告訴任何一個人。我沒問為什麼。

操。我罵了一句臟話。我才不想喜歡上一個人,太複雜了。

複雜到為什麼我都失眠了還要想起林燼。想起我和秋衡又坐在香樟樹下等小龜時那清透的鼓聲,第一聲鼓擊響起,我就想,那一定是他。想起他看見秋衡和許哲兩人友好的遞接氣泡水時那該死的笑容,又是同一個笑容。我徹底變成破銅爛鐵了。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想趕緊去上課。卻和林燼迎麵相遇,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之之,你怎麼起那麼早?”

“我去打羽毛球。”說完後不留他說下一句話的時間就迅速走開了,管他會不會回頭看我。

那是小升初的暑假,大家都沒作業,反而更忙了。秋衡被他父母帶回東北老家,隻留給我一瓶氣泡水,我心不甘,說要是不全給我我就一輩子不理他。

他忽然說了我一句,“之之,你太幼稚了。”

喬林白他一眼,卻又在下一秒送過去一個擁抱。那個擁抱持續了長長的一分多鐘,我總覺得那個擁抱漫長得我都已經變成一個大人了。

也就一個暑假而已,小龜說。表情卻比秋衡還要舍不得。他好像忽然間變沉穩了許多,拖著行李箱陪秋衡走進車站的時候,每一個步伐都透露著我們忽視的時間裡那些悄然的成長,還偷偷往秋衡衣兜裡塞了一封信。什麼時候他不再欺負我們三個了?

上一次我們被他追著打還是一年前。秋衡偷抄他的數學作業,我是替他作掩護的那個人。喬林在旁邊笑話我們,其實她自己的數學作業也還一籌莫展。

同樣的信我和喬林也收到了一封,就在八月份。我們還在為去哪所初中上學而苦惱的時候,他忽然告訴我們他要出國了。

我操!這句話是喬林罵的。果然是有錢人,我本想這麼說來著,眼淚忽然間就掉了下來,隻得哽咽。秋衡離開的時候我都沒哭呢。我還守著他的一個秘密,他就離開了。

我還不知道小龜和那個女孩子怎麼樣了,他就要出國了。

我操!我也罵了一句,想起來應該就是在小龜帶我們去見那個女孩的時候,他開始沉穩,那個背影是悲傷的,我分明知道。我太遲鈍了,秋衡,可能不是我幼稚,而是成長要後知後覺。

暑假還剩下半個月,喬林依然被關在屋裡。我隻能每天一個人去學羽毛球,但是每天早晨都能在小區外那條路上遇到林燼,他從我的對麵走來,總是微笑著問我:“之之,學得怎麼樣了?”

“非常不錯。”我對此驕傲,因為沒有夥伴在身邊,我感覺自己進步飛快,下一個夏天就能參加市青賽。

“許哲怎麼沒和你一起?”我問。

“他的課表和我的不一樣,得下午我們才能一塊兒回去。”

“那你也是每天都一個人去上課嗎?”

“是呀,之之,你起那麼早不怕嗎?”

“怕什麼?”

“怕有壞人呀。”

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上次他說我標致來著。

“你少來。”我說。

估計是看我願意和他多說話了,他很開心的在我麵前蹲下來,用手中的鼓棒又敲敲我的頭,說道:“之之變成一個人了,也要努力開心。”

“我有喬林。”我說。

“那真好。”他把手放下去,垂在兩膝中間,右手拇指上有一個長長的傷口。

“你的手怎麼了?”我忍不住詢問。

他收了笑容,表情還是溫柔,淡淡回答:“就是不小心傷到了。”

我也不再多問,但是他在我麵前蹲下來的時候我心裡莫名其妙產生了一種依賴,像第一天上學的時候媽媽蹲在我麵前囑咐我時那樣,強烈的信任感一瞬間就鑽出來了。

“好了,之之,我要走了。”他這次換那隻右手來揉我的腦袋。

“嗯。”我說。

他明明才大我五歲,我疑惑這種感覺和秋衡對許哲的喜歡是一樣的嗎?是因為身邊沒了夥伴的緣故嗎?為什麼我這麼期待第二天與他的會麵?

我又暈頭轉向了。

暑假時間又所剩不多,父母說得送我去寄宿學校,真夠愁的。我沒機會打爆秋衡的頭了,就連他會不會回來都不知道。好像一個被教育的年齡階段過去,周圍的變化才真的令人措手不及。原本十一歲和十二歲差不多,上了初中以後,卻發現十三歲和十二歲中間完全隔著一條鴻溝。

喬林比我提前去了學校,她成績優秀,進的是市重點初中,離家太遠,父母又不放心她,也就搬離了小區。小小的分彆我還能接受,無論是去到什麼地方,這一天總要來的,但還值得開心的是,我們周末能見麵。也許人生就是這樣,無言也無長遠。

有一天傍晚回家的途中遇見林燼,他忽然對我說帶我去看電影。看毛啊,我心情糟糕,要是能吃一頓就好了。他與我心有靈犀一般,立馬說:“要不帶你去吃好吃的?”

我頓時烏雲見晴。

“你想吃什麼?”他問。

“除了海鮮什麼都行。”我說。最近為了慶祝母親的生日,父親大人做了海鮮大餐,好幾天了還沒吃完,導致我看到它們直泛吐。

“要不帶你去吃燒烤?我手藝還不錯。”

“行。”我說。

“許哲也在。”

“這不正好!”我說。

“好什麼?”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啞然,還是閉嘴吧。要不被打爆頭的會是我。

“對了,你那個小夥伴什麼時候回來?”他估計是猜到了。

“不知道。”我說。

“沒聯係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