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強大的音修啞女縱使問遍世間最優美的樂章,卻再也聽不到師父的那一聲樸實溫暖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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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紫黃曲演奏,世間再無華音。
樂曉曉又渴又累,還是菘藍心細,想到了她病弱未愈,又不像他們擁有更加充沛的靈修體質,便分了她一壺瓊枝玉露充饑,“眼下我們雪穀遭遇強敵,自身難保了,樂姑娘不妨就此補充些體力,調養好身體,等到我們一起出去的那天。”
“多謝多謝。”樂曉曉難得狼吞虎咽了一番,終於將胃裡難耐的餓勁緩了過去。
飛雪軒的宮女們本就好奇,見此忍不住比劃問樂曉曉是誰,得到菘藍的“舊疾難愈,公子順手一救的普通人”回複後,眼神愈發憐惜,防衛時自覺將樂曉曉圍在身後。
樂曉曉心底感激,雖然這個仙俠世界追殺開局就讓她看到了眾生命若螻蟻的一麵,卻感謝還有雪穀這樣妙手仁心的醫者相護,讓她迅速接受了這片異界大陸上的刻骨的黑暗,心中卻不乏溫暖。
忽然,晴空朗日下,一朵雪白的雲中被突兀得破開個口子,一個發須皆白的老頭沉聲道,“雪老頭呢?他在哪裡?”
飛雪軒眾人心中一緊,卻沒想到“破陣曲”起手式剛喚起,就被那老頭信手揮斷。
如斯實力,菘藍心中大駭,看著實力深不可測,來勢洶洶的老頭,手下默默得扯動信號彈——
樂曉曉溫和得擋住了他,冷靜得對雲上老頭說道,“雪老已逝,雪穀無不悲痛萬分,閣下若是舊友吊唁,還請告知名姓,若是新仇舊恨,我等也會悍不畏死阻擋。”
雲上老頭臉色陰晴不定,來勢洶洶的陰沉忽然化成極大的錯愕、悲痛與悔恨,樂曉曉心中一鬆,隻聽他長嘯一聲,山川同悲,卻是再也沒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陰狠。
菘藍等人從緊迫的威壓中緩過來,終於聽出了來人聲中最深沉的哀慟。
是友非敵。
雲中老頭老淚縱橫,隻覺一時間像是時光飛逝了幾十年,過往的記憶片段如走馬觀花,都說自年少的好友最難忘懷,早知如此,他當年說什麼都應該再多攔一次的。
他拭去眼淚,眼眸不複淩厲,儘顯灰敗神色,語氣也低落下來,他對著樂曉曉說,“舊友吊唁,我是浮雲閣雲遙,帶我去見他。”
水榭聽到嘯叫聲忍不住飛馳而來,此刻聽到雲中老頭的話,忍不住怔忪比劃,“雲前輩?”
雲遙點頭,微微舒展了眉眼, “水丫頭好久不見,二十年,雪穀也是大變樣了。”他似是感歎物是人非,雲淡風輕的身姿依舊,眼底卻沉澱下了哀傷。
水榭看著在自己少時,就常常來找師父對弈的愛笑老頭,恍然發現時光如梭,隻餘那聲長嘯悲痛不減。
時間帶走了許多爭執,但有些故人依舊會跋涉千裡而來。
水榭眨了下雙眼壓下淚意,比劃道,“師父在這裡,雲前輩請隨我來。”
雲遙頷首,身姿如霧如電,不出一息已是瞬移了百裡,借雲中之姿,行縹緲步伐,樂曉曉隻覺得仙人莫過如此了。
過了一會兒,威壓才逐漸散去,菘藍喃喃低語,“是失傳已久的頂級輕功“雲中漫步”,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浮雲閣閣主大駕。”
樂曉曉好奇,“聽上去這位雲前輩和雪老是神交多年的好友了,按理說應該常有來往,為何你們並不認識?”
菘藍默然了一瞬,終究對樂曉曉解釋道,“我來雪穀十年未見雲前輩,想是兩派為了避嫌,有什麼不便來往之處吧,我也不敢妄議。”他又看向樂曉曉,“還要多謝你按住了我的求救信號。”
不然可就將這位前輩得罪狠了。
樂曉曉笑了笑,隻道,“可能是我沒什麼靈力,反而感受不到緊張的氛圍吧。”
而且她的第六感也在告訴她來者急切的對象是雪老,而不是異族鮫人,這點就不足以讓我方開火了,尤其是實力懸殊太大的情況下,樂曉曉默默地想,拖字訣是很有必要的。
“你不是沒有靈力,你有特殊的修行。”
樂曉曉睜大眼睛,看著雲遙瞬息之間來到她身邊,不得不說這老頭渾身氣勢,還是很讓人頭皮發麻的。
她默默得做心理工作,不慌不慌就當友方,臉上揚起微微的笑容,“雲前輩此話何意?”
雲遙暗自欣賞她轉瞬即逝的神情變化,笑道,“你這女娃有幾分膽識,你就不怕我鎮守此處,第一個就鏟除你這份異己?”
迎著周圍波濤暗湧的眼神,樂曉曉腦中瘋狂回顧了一遍自己的身世來曆和現在所經曆的一切。
雖然在座的就她一個外來者,但可無愧於心得說,“雪穀待我不薄,雖然不太了解事情緣故,但醫者仁心,所救異族同樣可為了蒼生大義,對此我無任何異議之處,還請前輩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