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作 見不得人(2 / 2)

大門被“啪”地打開,露出一張嫉惡如仇的臉,一個眼角帶疤的青年走進來,他身長九尺有餘,看起來身強力壯,手持帶刺長鞭,那鞭尾呲啦一下甩在地上,一股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今日不在師尊身邊的弟子立即前往執法堂。”

“若有嫌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有細作被發現了?!

廷聽心中提起一口氣,手搭在扶手上,穩住身形與氣息,雖然心知今夜的動蕩與她無關,但她同樣身為細作,還是難免提心吊膽。

“這位音修倒是與其他人不同,剛剛才進來。”上方有人開口指認起來。

廷聽迅速反應過來,有人想試圖用她來轉移執法堂的注意力?

她立即抬頭,看向樓上說出這話的修士,她的動作同樣引起了門口人的注意。

那雙肅穆而威嚴的雙眼緊盯著她,遽然開口。

“你,過來。”

“我今日一直在繚音峰。”廷聽坦誠回話。

她是由池子霽帶回來的,可所有人皆知她在之前的試煉與池子霽有所關聯,一旦在眾人麵前牽扯出池子霽這個證人,就會顯得很不清不白。

“畢仙子申時便離開了繚音峰,而你亥時才歸來,誰能為你作證?”開口的是個青年。

廷聽看著那人,遲疑了下。

他是誰?沒印象。

“今年畢仙子隻收了她一人作內門,也不代表隻有她能行呢。”或許是廷聽的表情惹怒了那青年,他暗罵了一聲“目中無人”,“也不知道你哪裡比得上師姐。”

“師姐心地善良,不似旁人,入個門都絞儘心機,弄出師門爭搶的陣仗。”青年說著還瞥了廷聽一眼。

這指桑罵槐的詆毀聲竟讓廷聽有種回到長音閣時的熟悉感。

不管是哪裡都有這樣的妖魔鬼怪,真是讓人心生親切。

廷聽掃了一眼,很快就將這人長相記在了心裡。

“不必多言,和我去執法堂走一趟吧。”

廷聽方才這一下猶豫在旁人眼中顯得格外可疑,那壯漢瞥了廷聽一眼,粗聲粗氣地嗤了聲。

廷聽被好幾個人守著圍在中間,帶離了廬舍。

“執法堂不會汙蔑任何一個無辜弟子。”廷聽右側的人輕描淡寫地說,順口抱怨。

“剛剛也是審個女弟子,她竟然在塑雕館待了一整天,好在那有留影珠能證明她的清白。”

廷聽看著壯漢的背影,突然和記憶對上。

他好像是入門大典時站在池子霽旁邊的那個人?

池子霽那天一身紅衣太過奪目,即便是修士超出常人的記憶力都很難把注意力挪開,把其他人的麵孔一一記下。

“我能問一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人理廷聽。

廷聽這才放棄,乖乖地跟著他們走。

一路都是來去匆匆之聲,仿佛在四處搜索著嫌犯,空氣中凝聚著緊繃的硝煙味。

執法堂門外兩根長石柱壓地,左右栩栩如生的雕像赫然是獬豸與狴犴。

高堂明淨,正方的房內兩側擺滿了手持冷兵的肅穆雕像。

那魁梧壯漢坐上高堂,凶惡的眼神死死盯著站在下首的少女,旁邊來的人道出他執法堂副堂主鄒無忌的身份。

“你今日去了何處?做了些什麼?速速坦誠招來!”

在鄒無忌看來,此人行蹤可疑,言語間躊躇,似心中有鬼。

現抓的細作已投入牢之中,這下又生擒一個,得來全不費工夫!

“繚音峰,畢仙子離去後便在藏書閣裡閱譜。”廷聽站在堂下開口,覺得這或許是個絕佳的好機會。

人一旦被懷疑過一次,那潛意識裡下次就不太容易被懷疑。

“可有人證物證?”

鄒無忌手持驚堂木,吊梢眼一橫,“午時之前的事我能與你師尊確認,之後呢?”

卻不想旁邊一個侍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來,在鄒無忌的耳畔悄悄說道:“畢仙子衝過來了!”

怎麼說曹操曹操到?

鄒無忌一驚,看著堂下滿臉無辜的廷聽,譏諷道:“好哇,你的靠山來尋我算賬了是吧?”

果不其然,遠處上空飄來一個仙氣嫋嫋的女聲:“鄒小豆丁!你拿我徒弟作甚?!”

鄒無忌橫眉怒目,“啪”的一下從桌案後站起身來。

隻見那單薄的布料完全掩蓋不住他膀大腰圓的身姿,乍一看甚至像一座小山,粗魯震聲:“不許叫我小豆丁!”

一個身影翩翩飄落在執法堂門口,銀白的披帛如劃過天際的星辰飛向堂內,在鄒無忌的麵前晃過。

不過轉瞬,畢牧歌就閃身擋在了廷聽的麵前,將二人隔開。

那壯碩的人就和漏了氣似的,眨眼之間,堂上坐著的人就變成了一個身長不過六尺的白淨小少年。

“畢牧歌!你又解我的變化之術!你總這樣我的威嚴何在?!”他漲紅了臉,從椅子上跳下來,幾步跑到畢牧歌麵前,仰起頭氣勢洶洶道:“我還會長的!”

畢牧歌憐憫地俯瞰著勉強到自己腰高的鄒無忌,搖了搖頭:“鄒小豆丁,你已經結嬰了。”

眾所周知,修士結金丹後都生長緩慢,而人一旦到了元嬰之後基本就不怎麼長了。

所以鄒長老的話語不過是人之常情的妄想。

鄒無忌:“不要管我!”

他個子小,聲音也脆生生的,長著一張娃娃臉,對比起之前的壯漢像是矮了好大一截,極容易被誤以為是哪裡來的小弟弟。

但既然能這般和畢牧歌講話,廷聽判斷至少得是個百歲老人。

“要不是你這小徒弟太可疑了,我哪裡會抓她。”鄒無忌理直氣壯地回嘴。

畢牧歌咄咄逼人:“哪兒可疑?看書看久了晚歸就可疑了?”

“你能證明她一直在那兒嗎?”鄒無忌插著腰回懟,“萬一她半路出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呢?”

“我能證明呀。”

場麵驀然一片死寂。

輕快中透著肆意的少年聲從眾人背後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