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意 她絕不能被發現(1 / 2)

清音城,錦蘊酒樓。

“來,仙姑上座!”小廝一甩布巾,將椅子拉好,殷勤地問道,“想來點兒什麼?大廚拿手的有紅燒獅子頭,烤肘子,千金們喜歡清淡的,像水晶蝦仁,凍涼糕也都有!”

瓊音和廷聽往窗邊一坐,就有其他客人好奇地看過來,見其器宇不凡便知是太華宮的修士下山來了,屢見不鮮。

“鄔師姐說她想吃蜜汁紅燒肉,明日給她帶一份回去。”瓊音嘟囔著,“這個,還有這個,最後來份奶糕。”

“來壺青茶先。”廷聽不掩疲乏,準備提提神。

“好嘞!”小廝喜笑顏開地端了壺熱騰騰的茶來,這才跑走。

兩個都忙了一整日,靠在椅子上齊齊長歎了一口氣。

“我等會去藥材店對對賬,然後是去藥具店看看有沒有趁手的丹爐,明早市集貨比三家再看看。”瓊音疲倦地說。

“我們兵分兩路?我去買些蜜餞,再幫師姐們帶幾本閒書,之後客棧見?”廷聽問道。

“好!”

這頓飯吃的廷聽食不知味,麵上不顯,聽瓊音說著她在藥堂遇到的千奇百怪的同門。

兩人飽餐一頓後分道,直到晚間再在客棧會合。

她們房間相鄰,隻隔一麵牆,廷聽看著時辰,從納戒中拿了一個機關人出來放在自己床上,想了想,又將白日買的留影珠放到房間正中央的木桌上。

瓊音身心俱疲,入睡極快,廷聽等到她呼吸平緩一盞茶的時刻,才拿出琴,輕輕奏響《梅花三弄》。

藥修對藥物有一定抵抗力,對曲子卻不設防。廷聽可以迷惑那條化形的璨假龍,現在迷惑瓊音給她做一段時間的在場證明也不難。

隻要不出意外就好。

一曲畢,廷聽掩去自己的身形,趁著夜色悄然從窗口離去,關好窗,衝向城郊的結緣寺。

結緣寺如其名,寺廟裡有一棵巨大的桃樹,桃樹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紅簽,香火旺盛,到了夜晚,寺內仍然彌漫著濃重的香味。

廷聽繞過寺廟,走到桃花林裡,沒兩步就聽到了一聲隱約的小鼓拍擊,她一頓,順著指引閃身衝了過去。

光線幽暗,樹影婆娑,一個人頭戴鬥笠,臉覆麵具,站在桃花林彼端,仿佛要與黑夜融為一體,聲音模糊:“辛辰。”

長音閣弟子眾多,其中天資聰穎,極具潛力的內門弟子會由長老賜序,廷聽的“辛辰”便是天乾地支組序之一。

“先恭賀你進入太華宮,不愧是尤長老讚不絕口的弟子。”接應人這話說的平淡無波,隻是在廷聽耳裡,比起恭喜,更像是嘲諷。

廷聽的聽力本就敏銳,修道之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唦唦樹葉之間的尖銳蟲鳴在她耳中格外刺耳,吵得她心中難安。

她輕聲問道:“宗門喚弟子來是為何?弟子剛入門,也沒什麼靈寶的線索。”

遲則生變,廷聽很是不願意在大半夜與接應人多廢話。

“這麼沒耐心可不行,你可是要做好在太華宮久待下去準備的人。”接應人不鹹不淡地說著。

突然,一股懾人的壓製力硬生生砸在了廷聽的脊骨上。

廷聽瞳孔一縮,喉口一股腥味衝上,她被按下在地,密密麻麻的痛感如附骨之疽般爬上,駭得她臉色慘白。

下馬威。

廷聽恍惚地看著手指上沾染的泥土,隻覺恰如此刻的她自己。

接應人不過是在陳述事實,告訴她其實一無所有,一切都不過是長音閣的恩賜罷了。

這有什麼?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廷聽感受著這熟悉的痛楚,艱難地扯著嘴角,將口中的鐵鏽味咽下,喉嚨如烈火灼燒,做出低眉順眼的神色:“您教訓得是。”

接應人見她模樣乖巧,顫顫巍巍站起身來,語氣滿意,繼續說:“太華宮中必定不止你一個細作,他門之中甚至可能有成隊的人結伴一起。長老們既信任於你,你便不可辜負長音閣的信任。”

想要騙過彆人,需得先騙過自己。

廷聽在心中默念一百遍她對長音閣忠心耿耿,念得眼前發暈,誠摯地問道:“弟子於靈寶並無頭緒,望宗門指點迷津。”

“在論道大會之前,各大宗門通常會先進行門內選拔。”接應人提點,“屆時,太華宮會對優勝的弟子開放藏寶閣。”

“靈寶若是放在藏寶閣,那怎還會留置今日?”廷聽問道,心知長音閣對靈寶的線索同樣知之甚少,她什麼都指望不上。

“正所謂一葉障目,並非不可能。”接應人輕描淡寫地說,“若是沒有,就去接近那些可能有線索的人。你接近破軍的時候不就做的很好嗎?”

廷聽指尖一顫,周身冰寒,她想到昨夜被抓捕下牢的細作,又想到深夜的夢,一陣陣的窒息感湧上。體內的痛感尚未消退,那重重疊疊的冰水與鎖鏈就又勒住了她的手腳與脖頸,將她往下拉拽。

要怎麼辦?

前方是修為高廷聽幾個境界的池子霽拿劍抵著她的脖頸,背後是長音閣明明白白告訴她,扼住她的脖頸如呼吸般簡單。

“長音閣養你這麼多年,也就用你這一時了。”接應人見廷聽臉色不好,語氣詭異的溫和了幾分,“你若能替宗門拿到靈寶,彆說內門弟子了,你便是極大的功臣,這輩子無憂無慮,應有儘有,宗門承諾許你一條靈脈。”

“弟子明白,定然全心全力尋找靈寶。”廷聽低頭,順從地說道。

接應人指尖的靈力一圈,轉過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寂靜的荒郊野外隻餘呼呼的冷風聲。

半晌,廷聽捂著嘴嘔了出來,混雜著血的肉塊順著指縫落下,體內的靈力加速旋轉修複著她的身軀,腹部的金丹發燙,如同一個微型的熔爐。

如果能殺了這家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