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太多了,都無法排除。”陳穎歎了口氣,“可能是夜半路過的修士順手除了他,也可能是同樣心懷不軌的修士之間狗咬狗撞上,甚至可能是他們秘宗同門之間的齟齬……”
“——這案子不好辦啊。”
“心懷不軌…確實可能又是門內的細作之間鬥法。”池子霽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骨節分明的手抵著下巴,表情有些懨懨的,“鬥也鬥不出什麼新意,真是無趣。”
陳穎板正著臉:“你心態不正。”
池子霽沒理陳穎,湊近廷聽,手臂隔著空氣護在她身後,眉眼彎彎:“師妹東西可都買齊了?今日還有什麼事要辦?”
“我要陪瓊音去市集上看看丹爐。”廷聽好奇,“池師兄不忙嗎?聽聞宗主閉關,許多事都落到了你頭上。”
池子霽:“師兄不忙。”
“嘀。”陳穎後麵的人手裡的法器突兀地一響。
“你師父將你托付給我,我定當好好教導你劍法。”池子霽抬起手,若無其事地說。
“嘀!”
廷聽看向嘀嘀響個不停的東西:“這是什麼?”
陳穎側身護住身後的人防止有些人當場下手,她看著笑容透著些陰惻惻的池子霽,欲言又止,最後壓低了聲音:“測謊的法器,一般是保密的。”
池子霽盯著那個嘀嘀響的東西,眉梢微挑:“這東西隻能檢測到出竅境及以下之人的真偽。”
陳穎:“它剛經過千機城大能的改進,現在是分神境及以下了。”
千機城與佛門、長音閣,乃至百藥穀、劍閣一同被列為五大宗門,其主修機關術、陣法與占卜,對毒術也稍有涉獵。
“池師兄若忙,不必顧及我。”廷聽抬起頭。
“清音城目前不知說不說得上安全,我等你們辦完事而後送你們回太華宮。”池子霽言下已定,透出一股不容質疑的架勢。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若有線索,希望你們及時聯係都察院。”陳穎點了點頭,帶著屬下快速離開了客棧。
突發此事,瓊音也沒了多逛逛的心思,在市集上比對了幾家,迅速買完需要的東西,三人一同回了太華宮。
果不其然,太華宮內輿論紛呈,一方麵是驚異於門內竟混入了秘宗之人,另一方麵是擔憂會不會有剩餘的秘宗同夥,一時之間沸沸揚揚,不得安寧。
倒是廷聽的師姐們拿著她買回來的話本子,擔憂不已:“早知清音城會出此事,便不麻煩你買這些無謂的東西了。”
“與師姐們無關,我本就是要去買些東西的。”廷聽安慰她們,“隻是不巧撞上此事,人畢竟不能千日防賊,隻能隨機應變,我也沒撞上他們。”
但儘管如此,廷聽還是拿了不少師姐們給她塞的點心和珠串子,就像拿了壓驚費。
今日都察院之人的到來並沒有嚇到廷聽。
廷聽從未聽說過那個所謂測謊的法器,因為她聽力從小便異於常人,對情緒更為敏銳,所以能分辨出同境界及以下人話語的真偽。
廷聽自己可以,便會警惕彆人是不是有類似的能力,所以多了幾個心眼。
好在事情雖與想象中不同,她也沒出任何紕漏。
廷聽走著,停在了繚音峰的那棵巨大的桃花樹下,仰望著繽紛落英,陷入了沉思。
廷聽記得她在斬殺那秘宗之人的時候,他手裡拿著的玉牌是太華宮內發的玉牌,他想聯絡的,會不會正是他在太華宮的其他細作同夥?
此人修為低下,不代表他的同夥也是。好在他秘宗身份暴露,同夥不好借此生事。
池子霽說近幾年太華宮內不得安寧,會不會也與秘宗細作有關?
“師妹在想什麼?”
廷聽瞳孔一縮,思路被驀然打斷,聽到聲音才發現身後多了個人,心中難免驚疑不定,回頭看著幾乎近在咫尺的池子霽。
“被嚇到了?”池子霽好整以暇地看著廷聽,見她被眸光驚愕反而笑了起來,唯獨眼眸中帶著幾分審視,“你在緊張些什麼?”
廷聽初次直麵分神境的實力,這份讓她完全察覺不到聲息的能力簡直就像個巨大的隱患。
“沒,我就是在想……”廷聽抬起手,手心貼在樹乾上,認真地看著池子霽,“繚音峰桃花樹諸多,為何太華宮的弟子還要舍近求遠,去結緣寺找桃花樹?”
“隻是如此?”池子霽上前一步,輕聲說道,似認真又似玩笑,“也是。總不能是師妹夜半在結緣寺與人見麵,誤撞事發,順手把人給斬了然後一把火毀屍滅跡吧。”
廷聽手指一縮,難以置信地看著池子霽:“池師兄慎言!”
她義正言辭:“我若要在結緣寺找人私會,為何不找池師兄?珠玉在前,我怎會去找彆人!”
“……”
你那說的是私會嗎。
池子霽被廷聽這麼光偉正的氣勢給震撼到了,沒有絲毫雜念,好像她不是在說什麼私會而是在與人辯道。
“師妹慎言。”
池子霽手背到身後,笑意盎然,像是覺得有趣,眼中的審視也緩緩散開,像是剛剛的話不過是玩笑調侃,並無試探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