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聽:“你先聽我解釋。”
齊修拍了拍漆盒,傾身,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廷聽突然覺得,一切語言在齊修篤定的目光中,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我……算了。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你都沒有打開看一眼,怎知它貴重?”齊修輕鬆地說道,“不過是些女修喜愛的小玩意兒。”
廷聽不信,她疑惑地將手放在漆盒上,見齊修抬了抬下巴,一副讓她打開來看看的架勢,便拉開。
霎時間,漆盒之中熠熠生輝,靈力仿佛飄香般四溢,廷聽定睛一看,才看清裡麵擺放著形態各異、色澤繽紛的花形寶石。
好閃。
廷聽目光一滯。她是見過類似的寶石靈器的,隻是那都在大名鼎鼎的寰靈閣內。
寰靈閣作為開遍修仙界各地的法器成品店,相較其對手穹瓏樓,格外注重法器的外表,因此深受廣大女修的喜愛。
這組桃花形的寶石栩栩如生,甚至帶著淡淡的花香,廷聽感覺不太像是早已做好的成品,更像專門定製的作品。
“聽聞道友的琴名為‘桃夭’,特地選了些桃花形的寶石靈器,道友若是願意,可將其鑲嵌在其他物什上。”齊修貼心道,期待地看著廷聽的反應。
送禮是門學問,齊修既知曉廷聽與池子霽關係甚密,必然就不可能送些簪子、首飾之類具有特殊意味的禮品,但單送寶石和砸靈石也並無區彆,俗氣得很,完全不符合他的品位。
斟酌再三,齊修才決定送的這份桃花形的法器,屆時廷聽想如何使用,都是她的事。
廷聽隻感覺手中的盒子重達千斤,她這輩子都沒怎麼收過禮物,更何況一來就給她來個這麼大的。
刹那之間,廷聽都有了股承認她和池師兄謠言的衝動。
但道德底線在告誡廷聽,畢竟她目前還對池子霽有所求,她的名聲就算了,她實在不能恩將仇報,憑空汙了池子霽的清白!
也罷,也罷!
廷聽艱難又用力地關上盒子,心顫抖的仿佛在滴血,表情堅決,仿佛一身正氣:“我真的不能收。”
世間怎會有如此精美絕倫的寶石靈器!齊修此人不容小覷,他竟如此懂人心,她差點就被這糖衣腐蝕了心智!
齊修一愣,他也沒想到廷聽竟如此堅決,不由得收搭在漆盒蓋上,思索了下。
這份禮物齊修其實想了很久,既然昨日開局不利,現下托莫言笑和廷聽的舊才能算搭上關係,他絕不會放棄,“歉禮”不過是表麵由頭,他隻是想與廷聽搭上關係罷了。
廷聽與池子霽相熟,眾人皆知,她深入淺出,又常與池子霽待在一起,不知門內多少人想托她和池子霽攀上關係。
過去池子霽難以接近,眾人都並無所謂,現下他開了先河,多的是人心思活泛。
齊修不同,無論是直覺、推測還是卜卦,他都斷定接近池子霽,實則不如接近廷聽。
齊修和那些視廷聽為踏板或敵人的弟子不同。他並不是想拆散池子霽和廷聽,而是想以一己之力維護他們的關係。屆時,他的裙帶關係更為緊密,他能獲得的信息和資源就更多。
而齊修既然來了,就沒有把禮物又拿回去的說法,他過去鮮少被人拒絕,現下境況不同,卻也不難解決。
“如果道友不能接受它作為歉禮的話,不如就將其作為我的邀請?”齊修誠摯地開口,“宗門大比會有曆練之試,屆時,道友願意與我結伴而行嗎?”
齊修這麼一說,廷聽就猶豫了。
她之前被池子霽提醒過,大比的隊友需謹慎挑選,而她為了池子霽的關聯,遠不像過去在長音閣時那般廣泛結交,現下所識人不多。
廷聽這麼一遲疑,齊修就覺得事情穩了,繼續加把火:“我的師尊昔日與畢仙子乃熟識同窗,聽聞他們過去就曾在試煉中攜手渡過難關,也算是緣分。”
齊修既同為內門弟子,修為不低,身家不菲,也是張弛有度,行為規矩、敞亮之人,且誠意十足,廷聽手中推拒的力道緩緩消失。
“可即便如此,也不值得這份禮呀。”廷聽為難地看著手裡的漆盒,總覺心中有愧。
“道友品性高潔,性情柔軟,願意答應我這個陌生人的請求卻不覺有異,若不收下這份禮,我更難以麵對之後想要邀請道友的其他人。”齊修侃侃而談,話語從容。
“既如此,作為同伴,叫我廷聽便好。”廷聽這才收下,揚起笑容,“多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桃花樹下,初初相識的少年少女言笑晏晏,你來我往,這一幕如畫卷般美好,哪怕是過路人都不忍打擾。
唯獨在剛登上繚音峰的蕭粼眼中,無比刺眼。
哪裡來的登徒子,竟敢挖他的牆角!
懂不懂什麼叫先來後到啊?!
蕭粼隻聽到了他們談天末尾,但最重要的是廷聽答應了齊修的邀請。
廷聽明明剛狠心的拒絕了他,卻轉頭就答應了齊修的邀請!
蕭粼當然知道齊修,甘星仙君門下最小的內門弟子,擅棋陣,一看便是養尊處優之輩,言談舉止中都透著股令人反感的貴氣。
蕭粼自認容貌殊絕,歌喉絕倫,哪裡輸給了這個人!莫不是因為他是外門弟子?
可他以外門弟子的身份,不過稍作失落,就能引得她人愛惜,怎麼到廷聽這就不奏效了?!
蕭粼踩在石階上,看著廷聽捧著漆盒欣然而明媚的笑容,再看向站在她身前的齊修模樣,隻覺得此人麵目可憎,令人生厭,當即大步向前走。
“廷聽師姐。”蕭粼目光閃爍,精致的麵龐透著琉璃般的破碎感,失落地看著廷聽,“這位師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