罅隙 忍一時越想越氣(2 / 2)

那股隻有蕭粼感覺得到的陰沉的壓力,如同脊骨上壓了千斤鼎,疼的肌肉酸軟,骨骼震顫。

有一瞬間他都想要不算了,不過是個音修師姐而已不勾引也罷,他也沒想到本以為手到擒來的人偏偏這麼麻煩。可他一對上池子霽的眼神,心裡就越想越氣,怎麼都咽不下這口氣。

圍觀者不少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敬佩、可惜甚至還有鼓勵的眼神紛紛落到蕭粼的背後。

太勇了,這個師弟未來可期啊!

即便知道池子霽不可能因情下毒手,但在蕭粼正麵拿著金簪站到廷聽麵前的時候,還是有很多人為他捏了一把汗。

人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代入其他人,偏偏池子霽是那個少數,在場的太華宮弟子更為容易站在身為弱者的蕭粼的角度想象。

如果當事人是自己,必定無法正麵對著池大師兄橫刀奪愛!

這樣想著,居然有不少人倒戈到了蕭粼的身上,用希冀而期待的眼神看著廷聽。

廷聽看著那枚金簪,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太刻意了。這枚簪子放在那一堆賭注裡太不起眼,她也沒注意,但是單獨拿出來放到她眼前,就明顯得不了。

廷聽是不諳情愛,卻也是看過兩百多本話本子的人,哪會不知道簪子、荷包這類物品不光是定情信物,還經常作為捉奸的證據。

她轉過頭看向池子霽,這一次,又錯過了蕭粼驟沉的眼神。

廷聽不懂,但在蕭粼和池子霽之間若隱若現的硝煙味,在她轉頭的這一刹那已經寫上了結局。

蕭粼臉上撐著笑容,他能感覺到碾在他身上的那股威壓陡然消失,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錯覺。

但這比威脅尚在更讓蕭粼覺得屈辱,好像他的算計不過孩童逗趣,不值一提。

“看我做什麼?”池子霽有些奇異地掃了蕭粼一眼,轉頭彎著眼睛看著廷聽,“莫不是壞人讓我做,‘無功不受祿’這句話讓我來說?”

廷聽被池子霽問住,哪怕那枚金簪之前是賭注的一部分,現在她也絕不能接,唯恐引起誤會。

“抱歉,你的禮我不能收。”她轉頭看向蕭粼,認真回答。

跟隨廷聽的目光,落到蕭粼身上的還有池子霽的視線,他眸光清淺,笑意盎然,無聲似有聲。

“……我知曉了。”蕭粼放下手中的盒子,垂下眼眸,遺憾地說道。

池子霽看到廷聽還沉溺在賭注消失的失落當中,不假思索地從納戒中取出了一個木盒遞給廷聽,“就當是祝賀師妹大比順利的的賀禮吧,莫要再為那些小玩意兒難過了。”

齊修:“?”

蕭粼:“……”

小玩意兒?

廷聽接過木盒,盒麵隱見金絲。她見過這個盒子,原是在池子霽的博古架上放著的。

雖說是賀禮,合情合理,但她就這麼收下會不會不太好?

“師兄給師妹的賀禮,非陌生人所予,更非無緣無故,如何不能收?”池子霽欣然開口,帶著股不顧旁人死活的細致與體貼。

廷聽覺得很有道理,揚起笑容:“多謝師兄!”

“宗門大比在即,加緊修行才要緊。”池子霽掃了眼周圍,轉身離去,廷聽跟上他。

蕭粼看著兩個人的背影,耳邊是旁人感歎他們登對的聲音,背後傳來齊修涼涼的聲音。

“你還不死心?”齊修偏過頭,俯視著蕭粼,“你這般掙紮,廷聽最終看向的不還是池大師兄嗎?”

“那又如何?”蕭粼抬起眼,“既然他這麼強,那如果廷聽最終選擇的是我,那豈不是說明我比他更好嗎?”他就要等著看池子霽被排除在外的模樣。

齊修驚詫地看著蕭粼,竟覺他有幾分不可貌相。

“池子霽再厲害,也隻是師兄,不是同窗。”蕭粼平靜的有幾分詭異,拔腿就走,不再理會任何的議論,輕飄飄地說道,“當不了廷聽師姐的同伴,也不能進宗門大比的試煉,一個旁觀者,有什麼好怕的?”

這些篤定廷聽會與池子霽在一起的人都陷入了一個誤區,他們覺得這兩人是兩情相悅,親密而默契,再看不到其他人。

實則不然。

蕭粼剛剛用那枚金簪試探的不光有廷聽,還有池子霽。

廷聽拒絕了他,看著他和池子霽的目光也不一樣,但蕭粼卻能肯定,廷聽雖然偏向池子霽,卻並非是純粹的愛慕之心。

若他想的不錯,能給出“無功不受祿”這個回答的池子霽,明明對廷聽抱有占有欲,卻並沒有開誠布公,隻是仗著“師兄”的身份罷了。

這怎麼能是兩情相悅、天作之合呢?

這不是千瘡百孔嗎。

蕭粼要看到池子霽站在觀眾席,那張平淡中透著高高在上的臉裂出縫隙,他要池子霽生恨,看到池子霽從雲端墜落,無比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