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幾日相安無事。
這日,楚百屠從京郊軍營操練回來。渾身荷爾蒙爆發,大刀置於他的腰間,走路一晃一晃的猶帶著驕矜的性感。
顏亭陪著婢女教導事情,猝不及防跟楚百屠撞了個麵對麵,兩人一不注意對上雙眼。
楚百屠似乎憋著怒火,雙眼淩厲著寒氣,在外人麵前屈尊降貴地挪了一步,讓顏亭先行。
顏亭走了兩步,不由自主地回頭看到深秋時節依舊穿著單薄衣衫的楚百屠。
他背影高大巍峨,背部肌肉隨著手臂擺動漂亮的一塊疊著一塊。衣袖微微挽起,小麥色的皮膚上可以看到清晰的血管脈路。
楚百屠走的好好地,陡然回首,抓了個現行。顏亭藏不住驚愕,迅速收回眼神,冷靜地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離開。
楚百屠淩厲的眼神伴隨他的身影離開,十五歲的小郎君長手長腳,走起路有股不緊不慢地韻味,像是南岸湖邊悠悠飄蕩的小曲。
楚百屠神情冷然,眼神肆無忌憚地掃過顏亭纖細的腰身,又往自己硬紮的大腿上瞧了一眼,唇角嘲諷的勾了勾。
隔日。
官家下旨,要楚百屠帶軍兩萬人,剿匪西郡山。
西郡山離峻嶺山僅僅五十裡,緊鄰是楚家祖籍東方縣。故此,官家希望楚百屠能集結兩萬人,走楚家的路子,不動用朝廷軍費,成功剿匪。
楚百屠不應也得應。
若叫匪徒們占山為王,想必西郡山被掃蕩完後,他們就會把主意打到峻嶺山下的東方縣。真等到那日,東方縣的老百姓可就民不聊生。
楚百屠咬著牙應了下來。他想起在西北的士兵們跟著他每日兩頓的薄粥,再看到官家窮凶極欲的奢靡生活,宮中飄蕩著一股千金難得的香脂味,氣不打一處來。
月例、俸祿加在一起,還有平日積攢下來的銀錢,仔細算了算不過五萬貫錢。半旬前,發放了十萬貫的軍餉,這些亂七八糟加在一起,勉勉強強夠他手下的十五萬大軍混過年。
怎麼地也得讓手下人吃上兩頓像樣的肉。
楚百屠帶著左引、奚望兩人往宋門大街南側的大市集去。
今日是特有的家畜市集,大商戶的豬、羊都用牛車拉著一輛輛從南門進入盛京城。小門小戶自家養的豬、羊,數量不多,同村的男人們結伴趕著往城裡進。
走宋門大街必定會路過豐樂樓,左引騎在馬上望見成群結隊的豬、羊被人趕著進到豐樂樓當中。由於前來送家畜的商販太多,豐樂樓負責采買的采購員還得一一檢查,竟一時之間導致宋門大街從街頭到巷尾,滿街的豬、羊擁堵,也算是一番奇景。
左引在豬、羊群中穿梭,忍不住咂舌道:“羊也就罷了,楚樓都是羊宴為主。為何黑豬也送這麼多來,豬肉味臊,根本上不得台麵。”
奚望倒是在豐樂樓吃過豬肉,他身如細猴,穿插著回味道:“也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秘製的法子,我上次吃起來竟沒嘗出臊味兒,反而肥而不膩。他們還送了兩個油渣餃子,從前沒吃過,確實是滿口回香的。”
不需要彆人搭腔,奚望話匣子打開後,又驚歎道:“粗略一計,至少三千頭往上走啊。”
左引給奚望使了眼色,叫他不要再說了。奚望嘟囔著道:“聽說照往年的規矩,要一連收三天的家畜,把整個正月需要的都給準備出來。”
左引橫了奚望一眼,不再吱聲,心裡難得嘀咕:咱們軍中什麼時候能有這等排麵吃肉啊。
楚百屠不知為何見顏亭不順眼,總覺得他身上有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
他兩耳不聞,漫不經心地從成群的豬、羊掃過,身材高大健碩,架著馬的雙腿肌肉充滿力量的繃緊,牽著韁繩的雙手帶著黑色皮質手套,緊貼骨節,顯得雙手修長漂亮。
他不緊不慢地在左引後麵攥著韁繩,另隻手指頭摩挲著馬鞭,不緊不慢地晃著手腕,在俊美出眾的外表下,唇角帶著戲謔勁兒,猩紅的鬥篷透出一股大姑娘、小郎君都著迷的騷包氣。
家畜集市上,被專門人打掃的沒太大異味。
這個集市是近兩年流行出來的。主要就是因為豐樂樓每月下旬就會將下個月需要的豬、羊采購齊全,不少養殖戶慕名而來,能被豐樂樓采購挑選上正好,沒被挑選上的就拉到一處自由買賣,日子一久成了定例,盛京府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給百姓們創收。
楚百屠不但臉蛋乾淨,兜裡也差不多的乾淨。
奚望跟左引一樣是楚百屠的副官,人稱小算盤。不過出場的機會不多,畢竟軍中裡外裡就那麼三瓜倆棗的,一個銅錢掰成兩半花,大可不必設個賬房出來,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這回兜裡比三瓜倆棗多了幾貫錢,奚望鎮定心神,心中開始比量著,撥動他的小算盤。
他們多年回來一趟,殊不知今日肉價托豐樂樓的福,今時不同往日。一圈詢價下來,三個人從器宇軒昂變成垂頭喪氣。
楚百屠不服氣,坐到茶棚下麵板個死臉不吭氣,胸口一鼓一鼓的,全是怨氣。
茶棚老板知道前因後果後,開解道:“三位軍爺怕是外地回京的,哪裡是欺負外地人,是盛京裡連年肉價飛漲。若非豐樂樓的老板照顧咱們百姓,說不定價格還得番上一番呢。”
“豈有此理!”左引忍不住道。
茶棚老板道:“實際上受益的百姓是多數,誰家不養個豬羊的,等到年底遇到豐樂樓大采買,他們都是不壓價格的,老百姓通常都能賣個好價錢,大家夥都能過個好年。”
奚望眼珠子一轉,又問:“那我們到農戶家中去收,會不會比這個價格低?”
茶棚老板點點頭,還沒等奚望高興呢,茶棚老板道:“一斤能給你少幾個銅錢吧。”
楚百屠:“......”媽的,好恨。
他們還在這裡跟茶棚老板說著話,站在豐樂樓彩門上的小兒把一切看在眼裡。等到交班時,特特跑到顏亭麵前,把看到的一切說與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