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不想挨打。”

這是封口費還是買命錢？

“快走，趕緊躲著這幫人吧！”

巷口。

左引東張西望著把甜點往懷裡捧了捧，湊到楚百屠耳邊美滋滋地說：“將軍，我捏到裡麵有禮盒，會不會是限量版的十二生肖？不如咱們給他倒手——”

就在他嘀咕時，早應走遠的胡伴伴突然出現，炯炯有神地盯著他們懷裡的包裹，說：“小楚將軍、左將軍，這麼巧。”

楚百屠與左引問過好後，胡伴伴道：“喲，這是抱著什麼呢？二位不妨讓我開開眼？”

你這是明知故問啊！

左引如臨大敵，抱著甜品包舍不得放手，他看看頂頭上司楚百屠，又看看禦前伺候的胡伴伴，心中流淚。

三人走到巷子裡，左引戀戀不舍地打開包裝，果真有十二生肖禮盒。他抱在懷裡，舍不得撒手，眼睛隻往楚百屠懷裡瞅。

楚百屠輕咳一聲，隨手叫來一名閒漢，賞了幾枚銅子，叫他把自己得來的送到楚王府去。

左引欲語淚先流，胡伴伴成功拿到左引的那一份限量版十二生肖，笑容滿麵地鞠一鞠身子，說：“兩份正正好。我定會在官家麵前給您美言的。”

楚百屠和左引相視一眼明白了。

限量版十二生肖每人隻能購買一份，胡伴伴給官家買的一份給了張皇後給不了趙貴妃。如此隻能找人另得一份才能讓兩位娘娘少生些事端。

左引捂著胸口目送他離開，回家的路上肩膀子都耷拉下來了。

屁股蛋白被人掐了。

楚百屠冷酷地視而不見，並且說道：“聽你叫喚一嗓子，還以為誰家驢丟了。”

左引當即跺腳離開。

正月十五是元宵節。

從臘月冬至開始，盛京府就開始在皇宮前麵搭建山棚。

山棚立木正對著宣德門口。

元宵節當天。

人們蜂擁而至，禦街上人頭攢動。

街兩旁的長廊下有許多演藝人進行表演，奇術異能、歌舞百戲，各家攤子緊緊挨在一起，鱗次櫛比，相互競爭。

喧鬨聲、器樂聲傳到十幾裡外。

有比賽蹴鞠的、登高的、走繩索的、擊丸的，圍觀人數最多的要數張野人表演的柔術，身子可以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姿勢，還能把頭倒過去吃冷淘。

張野人邊上還有表演口吞鐵劍的、猴子鬨春的、魚躍刀門的。

有實力的商家會在元宵節上做燈山，如豐樂樓，提前三天就開始在彩樓歡門上結彩燈，到元宵節這一天，彩燈全都點亮，五顏六色的彩燈相互輝映，放眼具是錦繡斑斕。

顏亭舍得在慶典上花銀錢，用他的話說，這是表現商家硬實力的關鍵時候。大手一揮，分出三筆大額支出，專門應對正月裡節慶開銷。

於是豐樂樓彩燈都是由繽紛彩緞紮成的，而並非其他人家的彩紙。彩色緞麵在華光下映出錦繡光輝，層層交錯，堆疊如山。

行人走上前，昂頭細看，還會發現上麵畫著神仙故事，另一側又有市井八卦之類的日常畫麵。

豐樂樓為了元宵節，又新搭上三座橫向的大彩門，上麵同樣裝飾著彩緞，中間的門上掛著碩大的木牌，上麵寫著金光閃閃地大字：豐樂慶春。

本朝奉行佛教，在彩山的兩頭，分辨用錦繡緞子紮起騎著獅子的文書菩薩和起著大白象的普賢菩薩，兩座菩薩的四肢都可以動作，掌心還能噴出水柱，製作的非常巧妙。

如此盛景，自然而然引得不少畫師席地而坐，用筆墨記錄著這片祥和繁盛的景象。

豐樂樓也因此豪擲萬兩，成為盛景佳話。

一時間想要進入豐樂樓品嘗美食的人絡繹不絕，隊伍的長度排到了一眼望不到邊的恐怖長度。

就在眾人耐心告罄時，豐樂樓的茶酒博士們紛紛端來小椅子，給排隊的各位倒茶、吃果子，請他們安心坐下。

並且拿出一摞摞長條彩紙，教會排隊的眾人們疊星星。每一顆彩色星星都能夠在結賬時抵下五文錢。

楚百屠與宋棕疾、趙墨等人往豐樂樓走來，沿街景象讓這幾位二世祖們也忍不住咂舌。

慶豐大街的彩棚裡也都掛上各式燈籠，多為長耳小白兔的燈籠。

趙墨頗有童心的買了一個，邊走邊揶揄道：“咱們小叔叔可真是盛京出了名的豪氣。聽說光是正月裡辦燈、結緞子花的銀錢趕上流水般，其他商家都避之不及其鋒芒啊。”

他不敢提起京中盛傳一時的孝子賢孫的梗，擦個邊自娛自樂了一下。

楚百屠知道他嘴上沒把門的，橫了他一眼，“你臉上的傷也是因為嘴賤得的吧？”

趙墨馬上捂著臉不吭聲，這種表現與平時大不相同。

若是以往他被人揍了，全盛京城都得知道。哪裡會這樣藏著掖著。

他在府裡藏了幾日，消了腫才出來，沒料到還是被楚百屠看出來了。

宋棕疾把他們引到待排隊的閒漢前，閒漢特彆有眼色的幫他們擺好小椅子，可折疊的小桌子上擺放著梨條、銀杏、栗子、牙棗、核桃肉、桃圈等果乾小食。

宋棕疾又給他賞了銅板，閒漢笑嗬嗬地說：“門口還有燒肉乾脯、豬羊荷包、獅子糖和粉羹、熱牛乳，若是餓得慌可以直接喚人拿來，全都是免費的。”

趙墨再次看了楚百屠一眼，想起他在軍中一枚銅板舍不得多花的樣子，嘴賤道：“等哪日我兜裡沒銀子了，一日三餐都在這邊排隊解決了，也不用進去消費了。哦，對了，本來就是你們家的，不需要花銀兩。”

左引沒聽出他話裡揶揄的意思，他剛從前麵的小桌子那邊學來疊星星，大老粗手指頭都快掰折了一顆星星沒疊起來。

腦子裡頭腦瘋狂計算。

一顆星星五文錢，十顆星星五十文，一百顆星星五百文！！

這是個發財的機會啊！

在他的帶動下，幾個人閒極無聊，也拿起紙吭哧吭哧疊起來。

楚百屠冷眼看了一會兒，想起自己冰冷的荷包，拿起彩紙悶不吭聲地疊起。

前麵的小娘子們嘻嘻哈哈，說著閒話，手裡不停，轉眼就是一捧五顏六色的星星。

後桌的猛男集體眼紅。

前麵的小娘子頻頻回頭，時不時與閨蜜交頭接耳一番。最後被宋棕疾一臉無辜可憐的表情打敗，轉過身做起友情指導。

“喏，擠一下鼓起來才算呢。”小娘子羞紅著臉，瞧著幾位出類拔萃的郎君們，聲音柔柔地說。

楚百屠覺得太不像話了，他這樣的硬漢怎麼能如此娘們。

顏亭搞這個就是性彆歧視，疊什麼星星，徒手捏核桃不好麼？我倒是想看看，裡麵能鬨出什麼花樣來。

楚百屠邊罵，手邊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