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亭在馮春生手下的監視下,製作出了五十粒假泡泡皂。他疲憊不已地靠在椅子上望天,馮春生手下就是那位五官奸猾的男人,他名叫侯三,指了指擺成一排的泡泡皂,語氣毫不客氣地問:“就這東西能賣三百兩紋銀?”
顏亭拍拍手上的灰,對他未儘之言已然知曉,“可不僅僅三百兩,賣三百兩的是那邊的香皂,這個一粒皂球至少在五百兩以上。”
“這麼會有人花這麼多錢買些無用的玩意。”侯三正想用手指戳弄一下,顏亭拿著磨具‘啪’地打在他的手上,在他發怒前說:“你是懷疑馮師爺的眼光?”
侯三訕訕地抱著手,憎惡地說:“就怕小人蒙蔽了馮師爺的眼睛。”
他身後站著的另一名男子叫做錢甑,他怕侯三耽誤了馮師爺的大事,曉得此人心胸狹隘,特意給了個台階說:“這些還動不得,要變得堅硬了才可以移動。你難道沒跟馮師爺一起見識過泡泡皂?”
侯三一聽更來氣了,他一直都把自己當做馮師爺的心腹,哪知道遇到頭等大事,馮師爺居然把他叫去看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既然沒看過,等它們乾透了你買一個試試唄。”顏亭看出侯三滿臉的算計與窮酸,暗中插刀。
侯三翻了翻眼睛,往牆邊一靠說:“八百兩一個球,我他娘的是腦子裡真有球才會花這個銀子!”
馮師爺與‘趙武’在外麵吃了酒,兩人稱兄道弟的回來,馮師爺進門一眼看到整整齊齊的泡泡皂,就跟金山似的衝他招手。
他伸手想要碰,侯三趕緊攔下,把剛才說給他聽的說辭又說了一遍,大言不慚地暗中表示自己儘心儘力的照看著。
“還需要十二個時辰?”馮春生搖搖頭,他早就跟首吉爾的人聯係好,這批泡泡皂最多三個時辰就要送到首吉爾去。
腆著臉圖表現的侯三沒得到馮春生的稱讚,尷尬地後退一步繼續站牆根。
“沒有香脂在裡麵真沒事?”他不放心的問‘周財財’。
‘周財財’滿臉天真地說:“香脂多貴啊,就用些普通的胭脂花粉增香,咱們還能多賺些。”
馮春生笑著點點頭說:“還是你機靈!反正那邊人沒用過什麼好東西,吃點鹹菜疙瘩都當做寶貝。順利瞞過去不成問題。”
‘趙武’也滿意地說:“馮師爺給咱們倆賞了院子,是個三進製的。知道你喜歡弄這些東西,院子裡還有八顆圍繞在四周的金桂樹。”
顏亭對桂花過敏,一聞到就會上不來氣,嚴重起來會導致喉頭水腫最後窒息。不明所以地馮春生還希望‘周財財’對他感激涕零呢,‘周財財’就不冷不淡地說了句:“謝謝馮師爺。”就完事了。
馮師爺也有些尷尬,好在‘趙武’會說話,指著一排泡泡皂說:“他弄了一下午,肯定是累了。待會睡一覺起來反應過來還不知道怎麼感激您呢。”
顏亭頷首點頭,表情略微麻木。
馮師爺打心眼裡把‘周財財’當做搖錢樹,人在這裡幫他賺銀子就行,管他什麼態度呢。
而且,馮師爺留有後手,他早就把‘周財財’使用的原料抄譽了一遍,等到時機成熟,逐漸把人手安排在他身邊偷師,總有他對自己卑躬屈膝的時候,那時候可就不是他哄著‘周財財’了。
“要是晾曬的時間不夠,能否移動啊?”馮師爺慈善地笑著,四十來歲笑的跟菊花似的,一臉的褶皺。
顏亭在心裡腹誹完,裝作思考說:“時間太少...除非把模具一起送過去,先不把皂球摳出來,等到明天到了那邊再拿出來也是一樣的。就是費了模具。”
“這有什麼的。”馮師爺聽後不以為意地說:“今天一個下午不就做出來五十套模具麼,隻要我舍得出銀子,模具的事你就放在心裡吧,都是些木頭樁子,花不了多少功夫的。”
在場唯一舍不得銀子的‘趙武’在馮春生背後瞪了他一眼,又跟屋裡站著一旁的某人對了下視線。
馮春生麵上不顯,在等待的過程中手指不斷的點擊著桌麵。等到顏亭說了句:“時候差不多了。”
他已經從椅子上蹦起來,腳步飛快的往工坊裡去。
顏亭能感受到箭在弦上的緊迫感,他捏了捏衣角,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肩膀,轉頭看到是楚百屠。
“放心。”楚百屠與他擦肩而過,低聲說了一聲。
顏亭輕輕舒口氣,鬆開被捏皺的衣角。
他看著馮春生叫人把皂球和模具一起抬上車,他們拉貨的車不是牛車也不是驢車而是兩輛馬車。
馬車拉貨速度快,但若是山路崎嶇,怕是會傷到馬蹄。不過馮春生財大氣粗,一兩匹馬的損耗不放在眼裡。
兩匹高頭大馬在楚百屠的眸光裡閃了閃,他不動聲色地跟在馮春生身後上了車。
他這是要人贓俱獲。
顏亭都能想到馮春生背後一定有盛京內的勢力,那楚百屠這般聰明的人物絕對也想的到。為了避免馮春生最後逃罪,楚百屠勢必要在他交易過程中人贓俱獲。
顏亭看了眼侯三,侯三被馮春生安排在工坊裡看東西,不許外人隨便進出。他對於這個安排非常不滿,毫不掩飾地充滿嫉妒地盯著一起登上馬車的其他人。
“欸,怎麼沒見到陳府尹?”顏亭四處看看,東南府府衙上有頭臉的人幾乎都在這裡,獨獨缺了陳府尹。
“他就是個傻子。”侯三衝著馬車離開的方向‘呸’了一口,不善地望向顏亭道:“你問他做什麼?”
此刻,錢甑不著痕跡地站到倆人中間,手裡端著果乾與糕點,他似乎沒發覺侯三失態,遞給顏亭一碟糕點說:“小郎君不著急去忙,先吃點糕點墊墊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