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亭第二天與宋棕疾、陳住氣一起趕往養濟院。常敞在請求之下,也跟顏亭等人一起去了,留巧姑和徐麗二人在家作伴。
朝廷有要求,每座府城當中必要建設一間養濟院。
養濟院上麵要養育無依無靠的孤寡老人,中間要救濟幫助殘疾人,下麵還有被拋棄的嬰兒、幼童。
朝廷上撥下來的款項不多,連年遞減。養濟院裡的條件,肉眼可見的不堪。
表麵上還維持著有房屋住、有食物吃,實則住的房子是多年未修繕的,吃的食物一天下來一頓稀湯水、半個糙麵饃。
陳住氣經常過來看孩子們,裡麵不少彆人不知道的事他都知道。
顏亭做好了思想準備,到了之後才發現他想的還是太淺顯了。
盛京養濟院位置在城北西角,離樂善門不遠,取得自然是樂善好施的意思。初見時,裡麵待遇的確不錯,時間久了朝廷關注度下來,也就慢慢滋生出一些不是人的玩意。
原來養濟院的院長是位廣南籍‘善心’人士,在盛京城娶妻生子,陰差陽錯下在養濟院裡熬成院長。
他小舅子是個缺條胳膊的,顏亭聽陳住氣的意思,是這位小舅子大雨天酒醉跑到樹林裡要猥褻小娘子,被老天爺一個天雷劈了。
算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小舅子居然沒死,隻是廢了條胳膊。
他姐夫在養濟院的關係下,他‘成功’入住養濟院,成為裡麵殘障部的一員。
上欺負老人,下欺負孤兒。
還自詡紈絝。
彆的不說,他跟趙墨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趙墨再怎麼也不會做出欺負老弱病殘的事,還因為人傻錢多心眼好,多次被人哄的荷包空空。
顏亭憋住想要說趙墨‘沒心眼’,轉而想起心眼賊多的周暉,還是想不通他倆怎麼能段時間內變得如此要好。
莫不是周暉要將趙墨當槍使了吧?
得,反正趙墨被人當槍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顏亭把他們倆先往後放放,來到養濟院前麵,一眼望去,大門和圍牆都很體麵。
陳住氣冷冷地說:“也不知道這圍牆是圍著外麵人的,還是怕裡麵人逃跑的。”
宋棕疾跟看守在大門的衙役交出‘福利司’的文件,衙役拿著‘文件’看了眼印章,咂舌道:“滿天下也就咱們這兒左個司、右個司的。荔枝好吃荔枝司,搬運泰山石來個石頭司,這下又來個福利司。哎,什麼時候我也當個司正,就當守門司司正好啦。”
他顯然沒認出宋棕疾是郡王之子,正兒八經地皇親國戚。就覺得這位年輕衙內性子好,來往這邊辦差事的人裡難得願意聽他吐槽的。
宋棕疾的性子是真不賴,顏亭看他仿佛看到官家年輕的樣子,做事不急不緩地,相比之下,楚百屠辦事雷厲風行,風風火火,所到之處地都要震上一震。
“還請‘民間管’多管管吧,昨天連抓戴拷,盛京府都快裝不下了。”衙役對他們說:“捂住口鼻再進去。”
顏亭知道衙役大哥不會哄他們,一時苦惱沒有合適的東西。常敞跟他們說:“我這裡有香皂洗過的棉布帕子。”
陳住氣掏出一條噴噴香的紗巾,往自己口鼻上一圍說:“難不成是有人臭在裡頭?”
顏亭望了一眼衙役大哥,衙役大哥點點頭說:“身體弱的千萬彆進去。不知是疫病還是單純被過了病氣。”
初入養濟院,散亂著些雜物,想必是抓人的過程中打翻的。
常敞站在一側,撿起地上的鬥笠掛在牆上,說:“往裡進去走,外麵這一層是院長他們辦公的地方,沒什麼好看的。”
陳住氣也說:“顏哥兒跟著我,裡頭不小,你彆被人衝撞了。”
顏亭還想著他能被什麼衝撞,陡然間一個人拿著鋤頭從牆角衝出來,要往他頭上敲。
“哎喲,武大人饒命呀!”陳住氣不是第一次對付這位‘武大人’,他跟宋棕疾兩人合力抱住他的腰,常敞找來一條繩索將人拴到樹下。
“顏大哥,你彆怕。”常敞把人拴好後,見顏亭驚愕的表情還沒褪去,無奈地說:“他這是犯病了。平時對我們都很好。”
“他原來是當官的?”顏亭見樹下的‘武大人’對他們喊打喊殺的,引來裡麵值守的衙役,衙役也沒著,抓把瓜子給他,告訴他是金瓜子,讓他守好千萬彆被人發現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