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鏡完美地呈現出了朝陽大陸發生的那一幕。
兩位仙吏麵色慘白,瑟瑟發抖。天門處從來沒有那麼冷的風,凍得他們血液和神魂一點點地成冰塊。
鳳池月掃了仙吏一眼,問:“你們還愣著乾什麼?記啊,這修士資質普通,扛不住劫雷,飛升失敗。”
仙吏:“……”若是通融一二,這修士不會灰飛煙滅的。如果鳳池月繼續這樣做下去,那麼他們朝陽門還能夠有飛升的修士嗎?如果沒有的話,怎麼達到天機部的要求?兩人麵上苦笑更甚,隻恨自己沒有錢財、靠山,才命種帶衰,被派遣到了朝陽天門來。
“你們不是擔心被不懂事的朝陽大陸修士衝撞嗎?現在不必憂慮了。”鳳池月饒有興致地看著抖得跟篩糠似的兩位仙吏,又說,“你們仙吏都是這樣沒禮貌的嗎?連聲謝謝都不會說了?”
兩位仙吏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謝”字來,他們恍惚地看著混沌鏡,心想道,的確不用擔心被“殃及池魚”了,那朝陽大陸的修士還沒成功飛升就被挫骨揚灰了。
接下來的幾日,鳳池月用實力證明了什麼叫“鐵麵無私”。混沌鏡結算出來的功德轉化成了劫雷,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儘數轟落在了欲要渡劫成仙的修士身上。很不幸,準備飛升的朝陽修士功德結算後都是惡多善少的,形神俱滅後還倒欠幾道劫雷。朝陽大陸那“飛升不敗”的神話徹底被打破,底下已經修到了境關的修士,見那逡巡不散、似是隨時要撲下來劈幾下的劫雷,心中的恐慌積蓄到了極點,忙不迭將修為壓下,不敢再去肖想飛升。
兩位仙吏從一開始的驚懼不安變成了麻木,低頭看文書上記載的內容,是偌大的、刺眼的“敗”。
“是朝陽大陸風水不好嗎?怎麼一個修士都無法飛升?”始作俑者還翹著腿懶洋洋地詢問。
仙吏無言。哪裡是朝陽大陸的問題?是她這個朝陽使不懂人情世故。其他天門為了達成任務,以及掙個人情,會在催動劫雷的時候稍作通融,哪會像她,恨不得再劈上幾道。
天機部那邊,還沒到考課的時候,不會管鳳池月的成果。可同樣作為天門使者的仙官打聽到了鳳池月的“功績”,紛紛等著看熱鬨呢,甚至在混沌鏡裡開了盤,賭鳳池月的下場。天機部沒插手,可不代表著風平浪靜,朝陽山眾那邊很快就找上門來了。他們本來就奇怪,怎麼沒見朝陽大陸的飛升修士了,一打聽才知道,後輩子嗣在雷劫中形神俱滅!這讓他們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氣勢洶洶地前去找鳳池月算賬。
金烏西落,赤霞漫天。
鳳池月立在了廊下,漫不經心地看著屋簷上落下的霞光最後一點點地被夜幕吞沒。
她隨手朝著“解語”輸入了法力,耳畔頓時響起熟悉的聲音。她眯了眯眼,眉眼間多了幾分滿足和熨帖。
祝完提著燈籠路過的時候,乍然瞥到了鳳池月如鬼魅般的聲音,嚇了一跳。她撫了撫胸膛,驚魂未定道:“您怎麼在外麵?”往常天沒黑,這位就已經沉在了睡夢中了,怎麼今夜一反常態保持著清醒?做一份工的威力這麼大?能讓一個頹廢、懶惰數百年的人向好?
鳳池月說:“有人罵我。”
祝完更奇怪了,哪天沒人罵鳳池月才是咄咄怪事呢。她福了福身,懶得再理會鳳池月。可就當她準備退下去的時候,轟隆一道爆響在夜色中炸開,驚天動地的,連帶著地麵砂石都撲簌簌的跳動。難不成帝女又來襲擊東阿山了?祝完神色大變。
燈籠左右擺動,燭火忽起忽落,像是隨時都要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