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沒的事彆亂說。”
新一擅自在腦海裡給平次套上了小五郎的模版,忍不住噗嗤一笑,引來柯南的疑惑和平次的死亡凝視。
原本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一下減少了小半,配合陽台外的絕景,氛圍也變得閒適起來。三個偵探在靠近陽台邊的角落盤腿而坐,頗感無趣地看著全屋的焦點——毛利小五郎正意趣盎然地和千賀玩兒著古老的小遊戲。
“給。”即便是見多了的柯南也頗為無語,無聊中想起了下午的事,從口袋掏出折成方塊的紙遞給旁邊的新一。
沒有打開看也知道是什麼,不過畢竟是委托的機密情報,新一也不好這麼大庭廣眾下打開,隻是收了起來:“對了,鞍馬寺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沒有什麼線索。”柯南開始回憶,打開相冊讓他自己看,“倒是襲擊我們的那個人,恐怕就是殺害源氏螢成員的凶手。”
新一也認同這點,不說其他,隻是使用弓箭這點就很符合了,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凶手要針對平次,如果隻是因為平次在調查這件案子就要殺他的話,也未免太牽強了些。
“關於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平次搖了搖頭,托著下巴沉思,“不過既然那邊都主動露麵挑釁了,我們這邊不好好回應可不行呢。”
“啊,是啊。”
聽著柯南和平次一唱一和,新一眨巴著眼睛,倒是對平次這個多了幾分認識。
“說起來,雖然我是有聽工藤說過不會在那邊久待,沒想到會這麼快。”
話題突然被轉移到自己身上,對於突然隔著柯南探身靠近的平次,新一下意識後仰,笑著打馬虎。
“不過這下頭疼了呢。”
柯南和新一一起探求地看向坐回去的平次:“怎麼?”
“你看!”平次指了指柯南又指了指新一,表情有些誇張,“你們都是工藤,那以後我喊工藤的時候到底算是在喊誰?”
之前倒是考慮過這個問題,不過沒什麼結果,新一和柯南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新一開口了:“有什麼關係,叫誰都一樣。”
如果是隻有一個人的情況下,那自然不會叫錯,而如果是兩個人的情況下,不管叫誰另一個也都會聽到,至於其他的,交給與另一個自己之間的奇妙連接就好了。
很快就過了晚上九點鐘,期間房間裡的人都還在各自攀談遊戲,期間也隻是因為要去廁所才有過暫時離席。三位年輕的偵探互相對著隨時記錄下的照片,整體梳理了一遍白天的經曆。下午時轉瞬而逝的鑰匙在新一腦中若隱若現,如果隻考慮畫中的兩個處於中間位置的「天狗」的話…
“說起「天狗」的話,義經的傳說中…”
“啊——!!!”
女性的尖叫聲突然響起,打破了京都茶屋夜晚的風雅。圍在一團的三人心頭一凜,連整晚都不著調的小五郎都從醉酒中清醒,顧不上平時的規矩,拉門一起向聲音的源頭趕去。
在櫻屋的地下室,本應在一樓房間小憩的櫻正造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不甘的眼睛盯著天花板,再也沒有自己閉上的機會。而整個房間被人翻亂,櫻的錢包被人打開,放在他的胸口,從頸側滲出的血與絳紫色的外套融為一體,斑駁地點綴在白色的襯衣上。
小五郎當即命令所有人不得進入,自己姑且先進入房間裡,小心不破環現場地蹲在屍體旁邊查看:“頸動脈遭人以銳利的刀刃割斷了。”
“這手法還真利落呢,這跟最近的命案或許是同一人所為哦。”
看也不看,小五郎已經完全接受旁邊的大阪偵探會跟進來的事實了。倒是平次,這才被其他人認出偵探的身份,於是站起來,同小五郎一起吩咐在場的其他人不可以離開這家店,都要去剛才的房間等待警方到來。
地下室被清場,柯南仗著一貫容易隱藏的身型,趁小五郎不注意偷偷溜到平次旁邊,與之相對,新一就隻能站在門口,按耐住體內作為偵探蠢蠢欲動的血液。好在房間不大,屍體也在他站在那裡能看清的範圍內。現場雖然看起來一副強盜殺人的樣子,但錢包裡的現金和卡都還在,那麼凶手的目的會是什麼呢?
新一看到柯南好像隔著手帕在屍體上拿走了什麼,還沒看清,餘光發現小五郎已經發現了柯南的存在,正氣勢洶洶地向他靠近。新一暗道不好,連忙上前,先小五郎一步把專心於案件的小小偵探提進懷中,反倒讓撲了一空的小五郎呆楞在那裡。
突然騰空後體溫的相接讓柯南小小地錯愕,但很快恢複如常,衝著小五郎討好地笑了笑。
“雖然我同意你跟在平次哥哥身邊學習當偵探,但是你是不是忘記和毛利偵探交代了呢?”重新將柯南放在稍微遠離遺體一點的地方,新一有意讓小五郎聽到地對他說。
雖然新一現在也同樣是未成年的身份,但作為血親,小五郎自然不便越過他對柯南管教過多,隻是輕輕嗓子,沒有明言:“讓小孩接觸這種地方恐怕不太好吧?”
“但也不能阻攔他的興趣對吧?毛利偵探放心好了,我會寸步不離看著他,不會讓他亂碰影響辦案的。”說完,原本極其禮貌的淺笑沾上幾分真心。
被噎住的小五郎冷哼一聲,本著眼不見心不煩,轉頭不再去看他們。
一旁看完全程的平次忍不住衝新一豎起大拇指,從此有了帶柯南正大光明查案的由頭。被放下的柯南倒是抬眼輕瞥向新一,發出一聲輕笑。
新一低頭不解,卻被柯南小聲告知:“你是在高興自己也能順理成章地跟進來了吧?”
被揭穿的新一訕笑,雖然也沒指望這點小心思瞞過柯南。
警察到得很快,來的正是不久前在陽台上看到的綾小路,新一算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隻是跟著另外和他不太融洽對話的兩人身後。
現場由警方接管後,發生命案的房間就被看管起來了,好在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大致調查完那間房間,此時隻是在櫻屋裡的各種地方走動,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也就是說,犯人有可能是龍圓師傅和西條先生,水尾先生是清白的嗎?”平次總結著他們一路上討論的結果。
“前提是千賀鈴小姐不是共犯。”
“說的也是。”平次轉身一副要離開這裡的樣子,“那我們走吧?”
新一和柯南都是一愣。
“彆再裝傻了,”平次俯身揭穿他剛才的行為,“不然你從櫻先生上衣裡摸走那個乾什麼?”
“你說這個啊?”柯南從口袋中掏出一串鑰匙,隔著手帕,勝券在握般將它握在手心,“我記得櫻先生的店,好像是在寺町通吧?”
原本也好奇的新一在看清楚後,嚇得連忙蹲下,聲音都壓低了很多:“喂喂喂,你不會是打算去吧?這算違法行為了吧?”
“沒錯。”柯南笑眯眯地看向他,新一背後惡寒——通常柯南露出這種表情時,心裡盤算的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被抓到了該怎麼辦?你這算偵探兼職小偷了吧?”自己行事作風已經大膽冒險到如此地步了?新一開始反思。
“我也沒辦法的事啊,從京都這邊的警方手裡獲取線索估計是很難了,你也一定很想快點抓住凶手的對吧?”見新一有些猶豫,柯南乘勝追擊地更加真誠地看著他。
在柯南的眼神攻擊下,新一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甚至迅速站到了幫凶的立場上:“行了,我知道了,你們去吧。這邊我幫你們看著,如果有什麼危險我會馬上通知你們。”
在違法邊緣試探的柯南和平次倒真的從櫻的家中找到一些信息。原來櫻也是源氏螢集團的一員,代稱「伊勢三郎」,而在他手中寫著身份的《義經記》中,夾著一張圖,正是山能寺所收到的圖畫的複印件,但在他的家中並沒有找到原件,如果櫻把那張畫隨身攜帶的話,凶手在他身上拿走的東西說不定正是那幅圖。
而新一這邊,警方對在場的所有人都進行了搜身,也在茶屋裡裡裡外外都搜查了一番,並沒有找到凶器。雖然園子有說好像聽到過什麼東西落入禊川的聲音,但警方在禊川的一番捕撈也都無功而返,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同夥,內部犯不可能將凶器處理掉,但也沒有人在附近看到過可能是共犯的可疑人士。
最後,小五郎斷言凶手一定是由外部侵入,在犯案後帶著凶器逃之夭夭。三位年輕的偵探雖沒有多說什麼,但都不怎麼認同他的想法。
時間接近淩晨,關於案件的討論也就此結束,目送平次載著和葉回大阪的身影遠去,山能寺的來客也終於準備進入夢鄉。
“不睡嗎?”洗完澡的柯南路過那間他們一直在借用的房間時,發現裡麵還亮著,於是推門而進,就看到早他一步清理完畢的新一正跪坐在桌前,埋頭研究著什麼。他湊過去,發現是一張京都的地圖,以及那張熟悉的圖畫,“是有什麼發現?”
新一往旁邊挪了挪,方便在他身邊坐下的柯南看:“隻是稍微有點想法。晚上那會兒就想告訴你們了,結果突然出了命案,所以現在才有空拿出來看看。”
“說說看?”
“我注意到的其實是這張畫裡的兩個天狗。你們下午也有去鞍馬寺,據說在鞍馬寺,教授義經劍術的就是那裡的「鴉天狗」。而說到烏鴉的話,是不是可以聯係到在京都的中軸之一的烏丸通?你看,”新一指向桌麵上的東西,“跟烏丸通在地圖的中央一樣,烏鴉兩次出現的地方也都是這兩層的中間位置。”
燈光開得昏暗,柯南便湊過去看,發絲上一滴還未乾的水滴在桌麵上也全然未注意:“你是想說,這幅畫上的東西和京都的道路有關?”
“沒錯。”看柯南陷入思索,新一順手拿過搭在他肩頭的毛巾,替他輕柔有些濕漉漉的發絲,“所以剛才我就在按這樣的想法推推看,比如富士山的話,富在京都的道路裡有富小路通,而春之小川那首歌裡有唱到紫羅蘭,這裡也有條小川通,而且剛好烏丸通就像天狗在紫羅蘭和富士山之間一樣,位於小川通和富小路通之間。”
“這麼說的話,有一種叫油蟬的蟬,蟬指的就是…有了,油小路通!”柯南有些興奮地坐起來去看地圖,並輕輕標了點,頭發跟著腦袋一起毫無防備地溜出新一手中的毛巾,引得新一無奈地笑了笑,抬手追上去。
“雞的話…姑且從位置關係來看,應該是位於烏丸通和小川通之間的某條路…西洞院通?是因為酉指的是西方嗎?”
新一摸了把柯南的發尾,快要乾了,他將被轉移了水汽的毛巾放在一邊,再次加入對暗號的解讀。
金魚的飼料是麥麩對應麩屋町通,蚯蚓被使用在有名的料理柳川鍋對應柳馬場通,至此圖畫中,除了那顆逃出去的橡果,階梯範圍內的所有圖案都在京都的南北向道路找到了對應所指。
“這麼說,每次層應該是指的東西向道路,問題是我們不知道每一層到底對應了哪條路。”唯一有可能是提示的應該是那顆橡果。
“橡果嗎?”新一和柯南都絞儘腦汁地想著,但一時間困在這個問題上不得前進。
“可惡!就差一點點就能…”
“柯南?”
正當柯南發出苦悶的悲鳴時,門外傳來了蘭的聲音。新一和柯南對視一眼,一個連忙戴上洗完澡後一直沒有來得及戴上的眼鏡,一個從桌麵一角拿過變聲器係好並攏了攏衣領遮擋。
“新田也在啊。”門被拉開,蘭出現在那裡,“已經淩晨了哦。”
“稍微有些想要問久哥哥的事,所以…”柯南拿出營業聲線回答著,新一也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也是時候該休息了。
“總之不要熬太晚,那麼我就先去休息了。”
等到蘭離開,新一和柯南才長舒一口氣,從剛才突如其來的慌亂中卸下力氣。他們看向對方,借著昏黃的燈光,和門外皎潔的滿月,不約而同咯咯直笑,笑彎了眉。
末了,萬籟重歸寂靜。
“走吧?”
“嗯,走吧。”